爆裂刑警

“我们一天应该喝八杯水，睡八小时，不应该吸那么多烟，喝那么多酒，不要滥交，该定期检查身体，红灯不应该过马路，三十岁前应该结婚，坐着时双脚不要不停地摇，看电影时应该关掉手提电话。根本没有什么是应该不应该。应该不应该。”

屏幕上吴镇宇在奔跑，这次，他扮演一名身患“亨廷顿氏舞蹈症”的刑警，这种绝症，病人会情绪不稳、动作失控，最终丧失智力，全身肌肉萎缩而死。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见过生身父母，却从血缘里遗传了罕见的病。设定非常悲情，影片却在明亮鲜艳的色调中展开，配以华丽的电子乐、打击乐，甚至舞曲。对白轻松恢谐，喜剧感强烈。
影片以“毒龙”一伙匪徒打劫银行开场，子弹飞扬，镜头摇曳，慢动作的扫射，天空晴朗，弹雨中手捧鲜花的新娘倒下。导演叶伟信在这里，仍然凭借另类的切入角度，生活化的情节，表达了一种由血腥和浪漫交织成的末路情怀，诗意在爆裂中绽放。
故事由追查悍匪毒龙开始，吴镇宇与古天乐两名警察，搬入独居老人四婆家监视对面疑犯。四婆被亲人抛弃，精神已半失常，把二人当作多年未见的孙子。其间又遇上逃学少女、未婚先孕情人跑掉的洗衣店女子田缘，分别和吴、古产生了情愫，吴更主动要求做田缘腹中孩子的父亲。这时，毒龙意外出现，激烈枪战后，吴镇宇为了替田缘筹集养育孩子的钱，与毒龙作交易，许诺放毒龙逃跑，却同时通知古，在拿到钱后，两人合力将毒龙击毙。吴也受重伤死去。在此之前，吴早已得知自己身患绝症，他镇静地为自己关心的人如四婆、田缘等做好了安排，给予身后力所能及的关照。
吴镇宇出色的演技和个人魅力，是影片的最亮点，吸引观众视线的漩涡，其他角色不得不退居其后，变成背景。神经质的招牌动作，狠绝中带悲凉，执拗中含压抑的眼神，仿佛一把刃打磨至极薄的尖刀，于凛冽雪亮之中，显示出一种男人的脆弱，令人心动。当他下定决心，去爱去争取时，神经质变成沉稳，狠绝变成温暖，瞬间的转换，窥见那角色生命底子里的渴望，窥见生活的无常中一个男人的坚持守望。
不可避免想到另一部叶伟信与吴镇宇合作的《梁山伯与茱丽叶》，同样末路中的悲凉与温情，同样在血腥中渗出人性的浪漫。两部片中，吴镇宇都是孤儿身份，不同的是，《梁》剧中，更多地能看见主角对命运的容忍，以及自弃。突然降临的，平凡深刻的爱情，他是慢慢地带些犹疑地接受，最终下定决心。本片中，却是主动地迎接，平静地去安排。
从小未曾享受过亲情的吴对罗兰扮演的神经失常的四婆细心照顾，有个镜头是，四婆说着孙儿小时的故事睡着了，吴守在她身边，眼神中透露出依恋，然后蜷着身子也安然入睡。他看见田缘在医院里哭泣，就提出做她腹中胎儿的父亲，他说：“我从来没有见过父母，所以想知道做父亲是什么感觉。”这不一定是爱情，却比爱情更让人动容。
当他在屏幕上侧头，嘴唇微微嘟起，真象一个孤独的孩子，遇上生命中初次的悲伤，神情叫人心疼。这样的男人，当他坚决而又不露声色地表露出温情时，是会让女人情不自禁想去拥抱的。跟着他可能生活会变得动荡，但你知道，一旦他下定决心为你负起责任，会绝对值得信赖，他会不惜一切为你营造一个温暖的家，正如在这部电影中，他为萍水相逢的田缘所做的一切，正如他在《梁山伯与茱丽叶》中与吴君如相遇。
和古天乐、逃学少女、田缘在四婆家共进晚餐时，毒龙闯入，温馨气氛和一触即发的杀机相对决，这也是美好愿望与残酷现实的对决。直到吴与古在枪战中获胜，观者才长吁一口气，庆幸影片没给我们一个非常突然的打击，使得生活仍然可以怀着希望继续下去。吴最终虽仍死去，希望却留给了其它的人。哪怕是一丝丝的希望，因为他相信：在自动售卖机中，放下硬币，得到可乐，是应该得到的结果。两个字“应该”，就是信心，就是转机。片首，吴镇宇喃喃自语说，没什么应该不应该，到了影片结束时，却有了关于“应该”的、这样的转变，一个男人就此为自己的生命划上从容的句号，或者我们也应该相信，当他看见可乐罐落下，平静地闭上眼睛时，他已得到了最终的救赎。
 叶伟信似乎喜欢利用剧中细微的物件，通过在不同场景下反复出现，寄托一些信念。在《梁》剧中，是那把坠着微笑脸谱的钥匙，象征着爱的托付。在本片中，是吴镇宇的衣服，是责任感与关怀的传达。他脱下衣服替四婆收拾猫屎，因为干洗衣服而结识怀着孕被情人抛弃的田缘，片尾，吴将拼死从毒龙处抢来的钱，交给分娩后的田缘后死去，新的生命诞生，一直以花里胡哨的公子哥儿装束出现的古天乐，却换上了吴镇宇风格的衣服，简单利落，继续在路上奔跑，似暗示着吴的精神得到了传承。影片拍于1999年，香港主权移交未久，二十一世纪即将到来之际，是否亦含蓄表达了导演对于未来世纪的信心与憧憬？
 一个小花絮，当故事初开始时，古天乐出场时，他的手机响起，铃声极其耳熟，竟然是三年后马伟豪《河东狮吼》中，古天乐演唱的那首“来来我是一个菠萝”曲调，三年后这支小曲曾在街头巷尾传唱一时。本片的监制即是马伟豪，这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所为，以示对当年与叶伟信等同仁拍《爆》片的纪念？

放假在家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在一个百无聊赖的下午，翻翻某处犄角旮旯，找出些和时光一同被遗忘的小玩意儿。这种心境就像寻宝，寻找自己埋藏的宝藏，即使只是几张陈年老港片，也叫人满足和惬意。
 
我把找出的碟片放进同样古董的电脑里，它不是DVD光驱，可是播放VCD刚合适。这部片子的第一张后头是有毛病的，当初帮我买碟的人满心歉疚地对我说，买的时候还看了碟面，没有划痕，但是放的时候就卡得厉害。满心欢喜的我有点失落，但因为是朋友特地给带的，当然会说不要紧。那时所有的朋友都知道我迷着古天乐，常常帮我留意他。上面所说的这个朋友，每当在杂志上看到他的报道就会剪下来寄给我。在她的帮助下，我做了一本古天乐剪报集，还是自己画的封面。后来她出国念书，一去5年。
 
我们从煲越洋电话粥逐渐变成一年几封EMAIL。我终于长成了大姑娘，而她早就是个大姑娘了。
 
我开始看它，很意外隔了这么久，里面许多稀松平常的台词却还熟悉着。很会做大人的MIKE和很会做小孩的阿仁，是一对刑警排挡。做大人很累，做小孩的，不得不学会长大。影片的结尾，大人MIKE死了，但并不是通常所说的英勇殉职，小孩阿仁做了大人，违背本性生活着多少有些无奈。
 
一个吴镇宇，一个古天乐，走到哪里都抢眼，讲述的故事却不如通常港片那么做作。它脱不了港片的框架，因为它本来就是部港片。但它有点黑，有点光，有点个性，值得收藏。不知道为什么，它以前不大出名，现在更是少有人知。庆幸的是过了这么多年，MIKE和阿仁还很红，还在各自赚着各自的钞票。在这片子里，是我第一次知道郑雪儿，当时很喜欢她。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古天乐在电影里说女人质的胸是假的只是为了分散歹徒注意力。当然，现在的我不再是傻傻的初中生。长大后的我觉得郑雪儿很平常，古天乐也不那么叫人迷恋了。
 
 
吴镇宇是个很特别的演员，很多人评价他亦正亦邪可塑性强，不过我也听过很多人这么评价古天乐。在这部片子里，吴镇宇是绝对的主角，古天乐的光芒被他掩盖。以至当时作为古仔迷的我忿忿不平。现在，我终于可以公道地说，吴镇宇比古天乐有特色。
 
剃着能看到头皮的和尚头，身材威猛，不喜欢说话，总爱用眼睛直直盯着人看。只要他凝眸不动，你就会暗暗发毛，不知道他下一秒可能干出什么事来。MIKE比毒龙更可怕，因为毒龙的恶是摆出来的，他想让你怕他。而MIKE的邪是骨子里透出来的，他根本不考虑你怕不怕。
 
MIKE在生活中却是个好人，当刑警有能力也够卖命，对同事很仗义，对老年痴呆的阿婆有用不完的耐心和爱心，对萍水相逢的未婚妈妈顶力相助关怀倍至，连迷途少女也没忘了要往正道上引。总结一下就是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对弱小群体有强烈保护欲的男人，够格评上香港十佳青年。就算有点暴力倾向，也是专门用来对付坏人的。就算后来抢走了毒龙的赃款，也是为了在自己死后林美贞和他认的养子能过上好日子。可是，不论怎么看，演人民警察的吴镇宇，实际上都像个彻头彻尾的暴徒。
 
 
一个孤儿，从小被别人亏欠得很多，却要在长大后不停地付出，这种不平衡使MIKE的体内堆积起越来越大的危险。他就像一张随时会绷断的弓，比那夜垂涎阿YEN的阿仁更加“如箭在弦”。他的眼睛，要么亮得叫人担心，要么暗得叫人担心。他的心中蕴藏着很深的黑暗，否则不会在抓住一个嫌疑犯时像头发疯的狮子般要致人于死地。他的心中蕴藏着很深的伤痛，每碰到一个弱小的人都要毫无保留地付出，倾尽全力地保护，因为自己最能体会无助的滋味。可是，这样的人一旦越过了极限，到达刀锋的另一端，就会变成最具破坏力的祸患。这么想，MIKE的死就成了件好事，无论对他自己还是对社会。
 
 
看着片尾穿风衣松松地打着领带的阿仁一步步向我们走来，让人想到“浪子回头”四个字。他在模仿MIKE的打扮，为了纪念大哥，也为了向成年人转变。这样的阿仁是那么乖巧服帖，虽然有些别扭，甚至委屈，但从他手臂贴身摆动和膝盖合拢前进的姿势就知道他是个身心健康的规矩人。当他的身影被MIKE替代时，这个有着高高眉弓，走路姿势横行霸道的男人，让原本平和的画面被一股鲜活的攻击性占据。MIKE就是MIKE，阿仁即使长大了也变不成MIKE。而为了变成MIKE，先前那个吊儿郎当，每天活得无忧无虑的阿仁消失了。挺喜欢斜背着米黄色帆布包，穿夏威仪衫和系带球鞋，别着耳机吊儿郎当的古天乐。阿仁就是阿仁，虽然不够出色，但是也能赢得青睐，为什么要改变自己呢？
 
吴镇宇长得很邪恶，他周身散发着乖戾之气。让长相邪恶的男人演绎正义和善良，收效远比长相周正的男人来得大。而古天乐长得很端正，我想没人能挑出他长相上的毛病。让他演绎邪恶阴险的角色，比坏人脸的更有看头。
 
吴镇宇称不上帅，特别是那张宝丽来照片上站在古天乐身边对比来看。但若是现在让我说谁更有型，我会说是吴镇宇。看到一个凶暴之男温柔如水，比任何东西都贴心。

每一年的夏天应该都会有很多陌生人彼此相遇，在地铁，在电梯，或是在冒着烟的枪口前。你会在人群中走着走着，就不小心走进了别人的全家福照片中，又或者不小心和抢银行的悍匪做了邻居。
      
       《爆裂刑警》听起像是部粗制滥造的港片，实际上却奇妙得很。Mike和能仁为了调查一起抢劫凶杀案，搬进了孤寡老人四婆家中。四婆患有老年痴呆，误将两人认成早已失去联系的孙子。在查案的相处中，两人也假戏真做，扮演起了孙辈的角色。同时，一个遭遗弃的未婚妈妈田缘和一个叛逆少女阿yen也误打误撞进入了他们的生活，这五个人竟莫名其妙凑成了一个“家”。
        
        人总是渴望能够融入或者缔结一个家庭，可偏偏这电影里的人都没能感受到来自原生家庭的温暖。Mike孤僻，他是个孤儿，还继承了家族遗传的绝症。四婆古怪，老公早年带着一对孩子与好姐妹私奔，几十年杳无音讯。阿yen任性，宁愿每晚露宿街头也不愿回家。田缘清冷，身怀六甲却被男友抛弃，卧病在床父母竟看一眼便匆匆离开。可他们还是抵不过家庭的诱惑，他们沉浸在陌生人带来的亲情之中，丝毫没有躲在暗角的算计和芥蒂。
        
        案件毫无进展，Mike和能仁不得不搬出四婆家，临走前，四婆提出要吃一顿团圆饭。于是五个人热热闹闹地围坐在桌前，正要开饭，门铃响起，打开一看，竟是全城通缉的的悍匪。
        
        屋内气氛骤变，有人头皮发麻，有人却饶有兴致，对危险浑然不觉。短短几分钟，叶伟信导演却拍得险象环生，足见功力。然而，一桌人各怀鬼胎团团围坐的戏码我们看的多了。从书中的大观园到每年的年夜饭，与电影此时外来的威胁相比，我们的饭桌上都是熟悉的面孔，平日里人情往来，饭桌前推杯换盏。披着酒后吐真言的外衣，故做口不择言状，实际上发着醒时不敢发的牢骚。听者无心，待酒醒后才发觉，这话里的矛头，岂不就是昨天醉的起仰八叉的我？
        
        说起来，都是熟悉的人啊。有的从小喝一个妈的奶长大，有的陪伴熬过无数清冷的夜，有的分享过许多淘宝店铺。你们互知底细，你们也曾相互扶持。可你们同样也精打细算，分配多少耐心和人情在这个人身上，都是有讲究的。中国人好面子，无论如何，家就要团团围坐才是好家。所以桌子得是圆的才最好，酒到酣处，脸也要笑到最圆。有的时候，仿佛一群熟悉的人一团和气地叙旧，就是我们对家最理想，最安稳的期待。
        
        可连结一个家庭的，究竟是那条一脉相承的血缘，还是那颗彼此牵挂的心呢。悍匪的到来绷紧了Mike和能仁的神经，之前所积攒的情感在那一刻被逼到生死之境。而对Mike来说，随后的巷战犹如困兽之斗，仿佛要和前半生那个极度匮乏被爱的自己做个了断。这个“家”简直是他的奇迹，每个人都在牵扯他的心，而他甘心做他们的英雄。若说血脉，电影里的五个人无一有血亲关系，若说心，相比起原生家庭，这五个人组成的“家庭”反而更加令人怀念。两个单身汉饿了，有四婆亲手煮的面，四婆发痴了，有Mike连哄带骗的安抚。有时鸡飞狗跳，有时炊烟袅袅，有时老人喃喃地追忆往昔，渐渐打起了鼾，Mike就给老人披上毯子，安静蜷缩在她身旁。那样充满耐心地凝视，叫人看得心生不舍。
        
        普通人很少遇到生死抉择的境地，但是Mike爱人的方式却值得我们借鉴。他的包容、正直与细腻与他外在的粗旷，孤僻和暴戾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也许是因为孤儿的缘故，Mike似乎更珍惜爱他人的能力，也更能毫无保留地回应别人的情谊。渴望爱的人总是爱得英勇。这英勇不在鲜花与蜜语中，也不在作为警察的职责中，而是你闯祸了我不忍责怪，你犯病了我忍着你的胡闹，你伤心了我哄你入睡，你老了我帮你清理猫屎，你有危险我必须保你周全。可如果我的时间所剩无几，我宁愿不要它们，去换你更长久的幸福。而现实中的我们，爱得总是那么畏首畏尾。似乎随便一个所谓现实的考量，就会“不得不”牺牲我们原本要为爱人付出的成本。我们的爱，就这样岌岌可危地摇晃在琐碎与利益之间，一不小心就变成了埋怨，计较，或是麻木。而正是因为这样，电影里所创造的那种陌生人之间彼此交错的生命际遇反而给贫乏的我们带来梦境。你看，就像Mike浑身的戾气，也有一个细嗅蔷薇的灵魂，会害羞，会胆怯，遇到陌生人会善意地提醒，遇到所爱会沉默地守护。多么迷人的灵魂。

       年轻的叶伟信有着上一代香港电影人身上天真的浪漫和极致的勇气。他敢于让自己的主人公挑战法律和道德，只为一句从未说出的“然诺重，君须记”。然而他似乎又多了一份理性，于是我们看到那个曾经玩世不恭的能仁打起了领带，穿上Mike的风衣，奔跑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目光坚定。能仁对于责任的回归，仿佛昭示着年轻一代对家园重建的信心。在那个风云际会的世纪之交前夕，这部发生于1999年夏天的电影，它的灵魂里还流淌着某些充满希冀的血性。

        影片的结尾既残忍，又柔情似水。新生命的诞生，四婆和田缘相互依偎，还有重生了的少年少女，都是这个世界对Mike的善良所做的回应。所谓因果轮回，不过就是Mike的最后一句独白：我投下一枚硬币，就应该有一罐可乐。
         
        给一个人买个按摩椅，这不叫爱。知道她老了，看不懂说明书，特地录好视频教她，这才是爱，郑重其事的爱。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没有郑重其事地投下硬币，却妄想着那一罐可乐。

在写文的时候习惯性地放首歌，是一首日语老歌《なごり雪》译为“残雪”，其中部分的歌词很像当年的某一幕：

“動き始めた汽車の窓に顔をつけて。
君は何か言おうとしている……“

隐掉歌词中的“火”，变为“缓缓开动的车，你的面容透过车窗。欲言无声。”

这一切的最初始于一场奔跑，是《爆裂刑警》里片首与片尾相呼应的那场奔跑，不知道有多少人与我有着同样的感觉，奔跑和在奔跑中Mike的那段独白时不时的便会在脑海中浮现。独白中Mike说了很多的不应该，最后他说：“其实根本就没有应该或不应该。”为理想而奔跑的感觉，激励着自我内心的冲动，直到现在都还有一团未灭的火在为之燃烧。

曾经有人在某知道上问，《爆裂刑警》中片尾最后那一段买可乐的画面究竟寓意着什么，后来有粉丝以同样的问题在该片导演叶伟信的微博中问道，叶导未作出回答。其实实际寓意有何重要？吴镇宇曾说过，他与影迷之间的互动，是影迷在电影中被他所扮演的角色所触动的同时而完成的。

一部电影带给每个人的思考都有所不同，还记得曾经翻看过一篇影评，影评中这样解释片尾的那一幕。他说，可乐代表一种放纵的生活，很High的生活状态，就像阿仁同Yen一样，今天不想明天事儿的生活方式。电影中有一幕是这样的：Mike同Yen在客厅，Mike拿起可乐没喝放下了。最后他要死的时候之所以再去买可乐，是因为他很想尝试这种他不能选择的生活方式（放纵的生活）。可可乐始终没有掉下来，就在他快死的时候，可乐掉下来了，但他已经断气了，这寓意他始终没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

这段影评在我的理解中有所出入，还记得那年我这样在叶伟信的微博中留言：可口可乐在影片中寓意一种简单的生活方式，而Mike想要的正是这种简单的生活。正如他最后的那段独白：“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或不应该做的事，我入咗钱，就应该有一罐汽水，其实我想要的就这么简单。”

说到此，让我想起影片中最后那一幕，护士急切地让他包扎伤口，他不顾一切的冲开障碍，最终走到自动贩卖机前，鲜血染红了他的内衫，这些对他都已经不再重要，因为对他来说反正都是要死的。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拍打贩卖机，绝望无助的眼神，只有那个年代的吴镇宇才可让这个生命在最终陨灭的瞬间带给观众无限的思考。他跌坐在地上，看着最终掉落的那听可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罐代表简单生活的可乐始终未能拿在手中，但亦正如这罐可乐或将会留给下一个有需要的人一样，他把自己想要的生活寄托在了别人的身上。

整部影片从他略微沙哑和懒散的声音中透着淡淡的悲伤，但从他有力而奋进的奔跑中却让人看到希望，始终有其他的人来延续他未完成的梦想。

音响中的歌再次回放到那首《なごり雪》：

“が去ったホームにのこり
落ちてはとける雪を見【み】ていた……“

回首没有了你身影的站台。依旧遗留着残雪。

还记得三年前北方残雪降临的时候，我在看小酒写给吴镇宇的那篇《我跟吴镇宇的六天七夜》，那是第一次为吴镇宇感动得泪流满面。而此时此刻初雪未来，我已不知许多故人影踪，却依然守护至此，这似乎就如影片中那罐让Mike最终也握不住的可口可乐一样。

情易逝，梦难圆，身心于此又期年。


2014.10.30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