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老板而言,员工全身心或如机器一般精准地完成任务是他们的最大愿望;而对员工来说,许多工作现在回到了它最原始的目的,即赚一份工资与口粮。因此,如果能把工作与生活彻底地分开,或许也并非一件坏事……
伴随着当代数字媒体与新技术的出现,导致传统8小时工作制在许多职场场景下被日渐分解,原本在固定时间与空间内的工作开始弥散进个体的24小时生活,从而导致了当下一种普遍的“生活成了工作的点缀”结果,也进而使得曾经古典的“工作/生活”二分模式被颠覆。
或许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近来的热播剧《人生切割术》中,卢蒙公司就开发了一项叫分离手术的新技术:个体记忆被一分为二,一份属于公司内的工作状态(称作innie),一份属于外面的生活(称作outie)。然而恰恰是这个被卢蒙公司宣传得十分完美的新技术开启了对传统个体存在、记忆和自我的摧毁与重塑。
在许多评论《人生切割术》的文章中,人们都关注卢蒙公司分离手术的目的,即为了分开工作和私人生活,从而让两者都能不受彼此影响而达到最好的效果。但这一点却恰恰是对现代晚期资本主义工作现状的补救,就如《24/7:晚期资本主义与睡眠的终结》一书中所指出的,当下个体的工作时间早已经超过了传统的8小时制,并且这种新的工作模式——尤其在时间和空间中的弥散性——导致人们几乎24小时处于一种“工作”状态。
也正是在这点上,我们能够发现剧中卢蒙公司的矛盾之处,即它还遵守着古老的8小时工作制,并且容许员工下午5点下班。相较于我们当下所处的工作环境和状态,卢蒙公司更像是一种传统的公司结构,或说是古典公司制度的稍微现代版本,而非真实的当下状况。或许,从一开始作为一部科幻剧的故事设定本身,卢蒙公司更像是一个隐喻,是对我们当下所处的社会、工作以及其与个体生活和存在意义的展现。
撰文|重木
卢蒙公司与其说是一家资本公司,不如说它更像是一台现代经典的全权机器(Totalitarian Machine)。许多评论指出它与福柯在《规训与惩罚》中讨论的“边沁监狱”(或称为全景敞视监狱)的相似性。区别于传统展示性的暴力惩罚,现代规训制度的运作模式变得更加细腻和隐秘,并且它主要作用于个体的身体,通过各种技术和手段,把人的身体当作一种工具和媒介,从而使其被控制在一个强制、剥夺、义务和限制的体系之中。而这一规训手段最主要的目的甚至不再是终结错误,而是为了实现一种“灵魂控制”,即“不仅控制他们的行为,而且控制他们现在的、将来的、可能的状况”。
在《人生切割术》中,卢蒙公司对此有着一系列完善且细化的规训方式,其目的也是为了能够通过消灭个体的多种不必要的情绪达到一种自我控制的理性状态。就如当下诸多公司内部的企业文化或规章制度也往往有着此类作用。这一状态与他们的工作有着密切的联系,但很显然恰恰是“机器化”的个体改造导致其不得不面对可能的问题。因为无论如何,个体总非机器,任何一处短路或是稍犹疑就可能对整个流畅的系统造成短路。新员工赫利的到来以及其极具个性的叛逆气质,成为这个一向风平浪静且总能准时完成公司季度任务的宏观数据精检部的问题。
在很多地方,《人生切割术》都流露出典范式的理性和科学主义,很大程度上,它也可以看作启蒙主义最极端的产物。在以赛亚·柏林的《启蒙的时代》中,启蒙主义的重要理想和信念之一便是人类最终能够仅仅依靠其理性来建构一个良善的尘世之国。而伴随着其后科学技术的发展,机器与科学理性渐渐成为个体理性中的主角,一种科学主义与对机械规律的着迷让现代思想中充满了对理性规划的信念。也正是在这一普遍思想的影响下,现代资本主义社会才得以获得自信,而其中的工作问题,尤其是对效率和标准化的追求,使得社会经济发展得到了质的变化。
埃伦·拉佩尔·谢尔在其《工作:巨变时代的现状、挑战与未来》中便指出,恰恰是工业时代雇主们对效率的追求,使现代工作的细化和标准化得以实现;而因对效率的关注,使资本主义经济得以迅速发展,但与此同时产生的问题便是“效率至上”所导致的剥削与对员工个体生活的侵蚀。在《人生切割术》中,卢蒙公司的部门细化、员工工作的隔离几乎到了一种妄想的程度,这种绝对的制度隔离对现代工作个体的意识和道德产生了鲜明的影响。
现代工作的细化和标准化带来的一个典型特征,是职业道德和规范的重要性增强,在日渐分化的工作模式之中,员工与员工之间的交流渐渐降低且对彼此的工作内容所知甚少。伴随着现代专业的分化和隔绝,导致每个人只要围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辛苦耕耘就行,这取消了他们对于自己工作整体的关注以及工作本身的价值问题。
也是在这一背景下,出现了鲍曼在其《现代性与大屠杀》中对德国纳粹大屠杀中理性且极具现代工业模式的官僚机器的反思,而如果我们再结合汉娜·阿伦特在其《艾希曼在耶路撒冷》一书中对艾希曼的观察就会发现,恰恰是“各司其职”这一现代工作美德,导致员工们的“螺丝钉化”,从而让他们不必去思考和质问。在《人生切割术》中反对分离手术的宣传单中便出现对技术造成的个体“道德选择自主权”剥夺的警告。每个人只需要完成自己的工作,至于这一工作内容或是其价值问题则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因为他们几乎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自己所做的工作在整个系统中所起的作用和意义。
在这里,工作和个体自身不再存在任何关系。尤其是如剧中马克等人所做的数字技术工作,更是与传统需要身体参与的劳动和工作不同,这也消除了它对个体带来的直接意义。它只是一项需要完成以获得奖励或工资的任务,对个体本身的生活和生命不再产生任何积极的影响。
或许也恰恰正是这样的观念,使得卢蒙公司认为其分离手术是可以被理解的。在很大情况下,我们能够理解马克的选择,他说“工作只是工作”而已,是一份自己日常生活不需要的记忆,因为它和我们自身无关。因此卢蒙的分离手术就是为了进一步解决传统中关于工作/生活二元的苦恼,这一手术本身也正是建立在这一意识形态基础之上。为了更好地工作与私人生活,彻底使两者分离,从而也就避免了我们当下所面对的生活工作化的困境。
工作不再是为了获得更好生活或是实现个体意义和价值的手段,反而成了个体存在的目的,最终导致人的异化。其实,分离手术就建立在工作和生活可以绝对无关联的基础上,从而质疑了传统认为的个体能从工作中获得自我成就、认同和创造性的观念,进而也彻底否定了韦伯所发现的新教伦理在现代工作中的延续。卢蒙公司的分离手术几乎从字面上粗暴地理解了这一异化问题,从而选择彻底切断工作-生活的联系来保障双方的完整性,但问题也由此而生。
卢蒙公司分离手术的“副产品”便是对个体意识与记忆的一分为二,而其所挑战的便是西方自柏拉图以来就强调的自我同一性(identity)问题。或许《人生切割术》最精彩的部分是我们在这样一种外科手术的介入下,个体能够在不同的空间中展现不同的“我”,且二者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交叉。虽然卢蒙公司一直强调分离手术的不可逆,但我们最后发现它其实是可逆的。由于记忆与意识的不共享,对个体自身而言,innie和outie完全具有自我独立性(指分割后的工作、生活两种模式)。他们虽然都知道在外面还有另一个自己共享这具身体,却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了。
但这样的彼此独立本身却又是脆弱的。就如我们在第一集看到的对赫利一系列操作所展现的,卢蒙公司在为刚刚完成分离手术的新员工介绍完情况后,便会播放他们outie的视频,且视频中的内容也大同小异,即表示自己是自愿参与分离手术的,由此来安抚或是打消innie在公司内的不满或辞职倾向。在这里,公司内与生活中的两个自我是存在等级的,后者主宰前者,就如当赫利想尽办法希望辞职时,她看到自己的outie录制的视频,后者强调:“我才是真实的人,你不是。我来下决定,你没有这个权力,给我乖乖在公司干活”。这便是吊诡之处。
许多评论指出此处的隐喻是现代资本主义工作制度中的规训通过内化而形成的自我剥削和压制。一方面,我们可以这么理解,但另一方面,我们或许还可以就此来讨论个体同一性本身的霸权问题。这一同一性霸权也是当代最典型且隐秘的剥削形式,即个体削减自身复杂性,从而导致(或渴望)自身处于一种纯洁的状态之中。恰恰是在这一削减过程中,我们进行自我规训的同时也对自身非人化处理。在《人生切割术》中,宏观数据精检部的四位员工都因为某种原因而自愿地选择接受分离手术,男主马克的经历或许最有代表性,他为了逃避妻子车祸身亡之后的痛苦和悲伤而选择分离手术。
分离手术在这里像是记忆剪切器或是对个体感受到的复杂情绪进行抹除的手段,尤其是痛苦、悲哀和难过等“消极情绪”。而卢蒙公司的分离手术所面对的也恰恰是人类身上的各种情绪,在这里,我们看到个体需求和现代工作模式需求之间的联结点,即对于自我情绪——非理性——的逃避。这一方面是科学理性本身对非理性的压制,就如福柯所说的,理性的建立本身就意味着一系列非理性被排除;另一方面则是现代个体在面对自身情绪问题时渐渐失去了处理和应对的能力,转而祈求一种机械式的或是科学式的管理。弥漫在现代社会中各种各样的情绪管理或是情绪练习课程背后所分享的也恰恰是这一套意识形态,古老的“做自己情绪的主人”从古典的修身艺术转变成当下的理性、科学甚至是医学化的管理。
无论是在《黑客帝国》还是《楚门的世界》,我们都会发现,对理性的、科学化且管理井然有序这类极具全权意味特质的颠覆往往来源于个体的“非理性”情绪,而其中又往往以爱情最为经典。在《人生切割术》中,宏观数据精检部中原本最循规蹈矩的埃尔文最终恰恰是因为自己所喜欢的对象的突然离职而决定参加其他三人的“颠覆”计划,而在第一季的最终,我们也发现马克的innie在公司外苏醒且发现了自己妻子并未去世。
除此之外,另一个有意思的点是赫利这个新成员,她几乎从一开始就十分反感在卢蒙内工作,且一直寻找各种各样方法和手段希望能把消息传递给自己的outie,最终甚至不惜自杀。对于宏观数据精检部来说,赫利就是那个不稳定因素,是那个机器中的“非理性”因素。虽然剧中并未过分强调性别因素在这里的影响,但我们依旧可以说赫利的女性身份在某种程度上依旧继承了西方典型的两性性别观念,即作为非理性的、感性且情绪化的“女性”始终是现代启蒙(男性)理性中最大的bug。而剧中马克的老板——另一个最主要的女性角色——科贝尔则是另一类典型女性,即拉康所谓的“阳具女孩”,她们按照男权社会的制度与标准把自己“去女性化”,最终由此得以进入男孩俱乐部,成为其中一员。
科贝尔深深折服于卢蒙公司创始人的意识形态,并把他当作上帝信仰,对其的信条也是深刻于心。她在卢蒙公司内的形象几乎是最典型的“全权”形象,她是一种去性别化的男性化,作为这一卢蒙制度和意识形态最忠诚的守护者。她与赫利形成鲜明对比,而有意思的是公司之外的赫利正是卢蒙公司当下掌权者的女儿。
在《人生切割术》中,马克的公司好友佩蒂是第一个解除分离手术的人,结果两种记忆的融合导致她整个生活和存在都出现危机,最终也由此死亡。正是在这里,卢蒙分离手术的天真被揭露:从来就不存在那种截然无关的两个个体,即使记忆和意识被空间分割,但它们始终都存在于身体之中,因此也就必然会留下相应的痕迹。工作之我和日常之我其实并没区分,生命和意识的绵延本身是不可能阻断的,卢蒙的分离手术所面对和处理的依旧是——只不过以一种更加夸张或现代性的形式——工作之异化问题。
除此之外,我们更应该注意的是对于纯洁同一性的迷思,一种对于自我存在的有意设限或简化,把自身复杂的意识、情感、欲望和存在缩略为一个个标签,放入一个个框架之中。然而,个体始终是一种处境式的存在,即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流变和变化(becoming)中生活、思考、做出判断以及道德抉择。
对自我的剥削一方面或许来源于现代工作制度的机械化与其弥散性,另一方面也可能来源于我们自身对复杂自我的简化与暴政。我们对自身进步的追求、对“更完美的自我”的塑造以及对内化了的机械思维的信仰,就如韩炳哲在其《暴力拓扑学》中所发现的,这两点最终都会在绩效主义的背景下形成对当下个体存在的最大危机与困扰。
本文为独家原创内容。作者:重木;编辑:走走;校对:贾宁。封面为《人生切割术》(2022)剧照。
十分钟前看完了这一季的最后一集。
当Mark拿着相框,奔跑着,大喊着She's alive。然后画面定格,出现了Ben Stiller的名字。
前期所有的冷淡画面,冷淡描述和冷淡对白,都如同堆积的白色荒草,在一瞬间被点燃。
之前觉得Mark很娘娘腔,走路如此,行事如此,对话如此。而Helly又过于激烈和强势。
但到最后,你会发现最温柔的Mark才拥有更持续的力量,Helly走路时左右摇摆的身影也如此迷人。
整个剧的剧本节奏,人物线,拍摄方法,剪辑,构思,工作与生活的暗喻,分离人格的对立与融合,以及公司的阴谋与悬念都恰到好处。我一直觉得,喻义恰当才是完美无瑕。一张纸撕成20张是拼图的乐趣,撕成1000张的拼图则是一种痛苦。每个人对这个剧都有自己的看法和入口,这就是最好的作品,让读者与成型的作品去生长和呼应。过度的喻义,如同现在的Wes Anderson提供了新的电影文本,拍给专业人士看,但失去了观众和阅读的乐趣。
面对这部剧,如同面对喜爱的女人,谈的越多越清晰明确,反而对喜爱是种损伤。面对真正的喜欢,应该是少年般的语塞和木讷。
写到这里,就足够了。
可以说是,疫情以来,最佳美剧,好看。
每个周五的期待告一段落,期待下一季。
还有364天。
(第一季完)
亲历着互联网大厂裁员潮的今春,来自工作的压迫感和负面情绪无孔不入地浸入生活,甚至一直不敢把这部剧追更下去。但无论怎样,生活总要继续,现实需要直面。
五一假期最后一天,终于一口气追完,在仍令人心里打鼓的紧张背景音中,看到MDR四人从分裂怀疑走向团结一致,看到Your Identity携文字之力量如地下世界的神谕一般开启民智,看到最后一集Innie将在外面的世界掀起一阵飓风。
除开Lumon公司对Innie的系统性暴政之外,后半季也集中讨论了Outie对Innie的暴政,Outie作为主人格是否有权压迫附属人格Innie,褫夺其人格性、视其为真正的“工具”人,将工作之苦、分娩之痛尽数压之其身。
这种充满伦理风险的记忆分离手术如同《美丽新世界》中的嗦麻,让Outie可以选择只拥有幸福喜乐的那一半记忆,切割出一部分自我加以奴隶,仅凭轻飘飘的“不记得”三个字就逃脱出理应承受的深重负罪感中解脱出来。
但随时会出现的安保人员,又让Innie们的生活呈现出一种《1984》式的The 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质感,乃至后来MDR四人的出逃与反叛,也呼唤着一条注定荆棘满地、险象迭生的觉醒之路。
除非他们觉醒,否则永远不会反抗;但除非他们反抗,否则不会觉醒。——乔治·奥威尔 《1984》
而将这样一个高度组织化、高度压迫性的权力系统嵌入现代公司制的框架,考虑到“公司”这一法律概念的独立法人地位、有限责任制度,这一场景下,工具(公司)的人格化和打工人的工具化竟奇妙地交织在了一起。
甚至于,Lumon公司对经历过记忆分离术的员工也适用临时加班制度,代表公司可以随时让Outie切换为Innie,而Outie与Innie都无法自主要求完成这一转变;与现代社畜的生活又何其相似。
除了工作和生活绝对切割的记忆分离术接受者员工们之外,伊根家族及其附庸(上司Cobel和安保人员Milchick等)其实是清醒而完整地接纳了这一套压迫逻辑,他们凭借所谓的自由意志在维护着这个权力系统,乃至赫莉的Outie也是伊根家族一份子、她一次次出于家族利益(或许也有取悦父亲)的动机强硬粉碎Innie的出逃行动。
但赫莉 R却是反叛这个系统的重要人物,当然,她的遭遇也显示出任何人在地下世界的生存境况会是多么绝望而无力。这个设定,不但呈现了人与系统的抗争,也是人自我内部的抗争,充溢着哲学隐喻与历史内涵。而最后一集,马克、赫莉及欧文三个Innie出现在外部世界时,他们都有对镜自照的画面,“认识你自己”也正是自我意识觉醒的关键一环。
愿我们都拥有,自由而体面的工作;工作是人的一部分,而非相反。
(更至第3集)
惊悚片看得少,但职场沉浸式戏剧每个工作日都在上演啊。从第一集开始,设定就是细思极恐、懂得都懂。或许职场本身就是惊悚片,只是人在局中看不破。
主要人物与情节
开局是一身通勤装的女员工晕在巨大的办公桌上,俯拍让观众都拥有了上帝视角——呵,玩物。但那是个人啊。然后是对醒后的她连环发问。
是幼儿园小朋友也能回答的简单问题,听到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女员工不自觉流露出蔑笑,但下一秒她慌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回答完5个问题,她心中恐惧愈盛,她对自己、对自己生活过的世界通通一无所知,她只是个心慌意乱的UNKNOWN(“未知”)机器。而扬声器里的人声告诉她,她给出了满分答案。
失去Outie(Lumon外的社会自我身份)记忆、但还没积累Workie(Lumon地下楼层的工作自我身份)经验的赫莉发出了灵魂拷问——我是什么肉猪肉鸡吗,所以没有名字。喔,你有的有的,她颇有资历的小领导说,还给了一堆因果不明的论据——把你养大、给你自我意识还给你做美甲——你怎么会是牲畜,你有名字——其实是长得像名字的代号。
这段对白就算单拿出来放来真实的工作场景也毫不违和,毕竟真实世界的tech大厂也是花名当道,意图将员工完全地从公司外的生活中剥离开、全情投入地作为资本燃料发光发热。
赫莉第一次试图离开失败的这段楼梯间对话,又是精妙的一段工作论。资本的代言人说,你不是无法离开,你只是自己选择回来了,是你自己选择的。别无他选的选择,竟也是一种选择。切合了最近打工人猝死的新闻,身处互联网工作圈、身边真的不乏个人选择的论调,令人从心底悲凉起来。
赫莉像鲶鱼效应里那条鲶鱼,将变化因素带入了Lumon公司。同时作为一个新人员工,她的视角也正贴合观众视角,她的震惊、反抗和逃跑,也正是面对这个设定的符合普通观众预期的反应。片名“人生切割术”的定义,也正是借助赫莉给自己的视频信被揭晓。
Workie赫莉当然也没有接受Outie的疯狂,她还在一直尝试逃跑,带来一系列戏剧冲突的同时也引出了一个个人之为人的哲学问题。
而话筒背后的人呢——马克,赫莉的直属领导,另一只社畜。他清晨在停车场失态痛哭之后自愿走进大楼,想交换8小时没有痛苦回忆的自己。外面的生活太过痛苦,他自愿向工作献祭。但真的如愿了吗?或许吧。毕竟进入Workie分离区后,他完全忘记了几分钟前在停车场的崩溃,笑容逐渐自信,摸到口袋里擦过眼泪的纸巾时还一脸疑惑,来了个快乐的投手姿势满不在乎地扔进了垃圾桶。
可后来佩蒂对他说,可以看出他的Workie仍旧是痛苦的,只是并不知道在痛苦什么。当然被切割人生的Outie不知道这些,他只是为了切割自己的痛苦病急乱投医放弃了一部分时间。
佩蒂是马克的上司,但这一天他不见了、没有原因。公司只告诉了马克后果——他升职了,顶佩蒂的缺,其他的都属于冠冕堂皇“不需要你知道”“不该你关心”的事。
进入工作内容部分,事情仿佛就更加荒诞了。他们所在的MDR部门(Macrodata Refinement Department, 宏观数据精检部)都负责些什么呢——找到你觉得恐惧的数字。
在如今这个数据为王的时代,这些工作内容听起来很蠢却很写实,说不定还非常恐怖。找到恐怖的数字——不就是后台分析部分的工作吗。点击鼠标、敲击键盘的你说不定根本不知道前线如何作业,但仅仅通过一堆数字和报表,就得出了结论砍掉哪条事业线或者关掉哪座城市的业务,于是就有一群社畜同仁饭碗不保。在庞大而复杂的系统面前,作为一个具体的人存在似乎太难了,每个人、每个场景乃至每个动作都被抽象成了一串串数字,找到那个令人恐惧的——然后拖进文件夹(干掉)。
Lumon各部门之间完全隔离的状态,也浑似现在各大厂搞的信息密级制度。你在一个公司工作,忘记了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同事是谁,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每一次点击的后果)——这也算人的生活吗。直到“理解”这一切的存在是自然而又合理的。
如同三年老员工尔文,目前看是一个可悲而又彻底的顺从者、监视者和告密者,被公司系统完全地控制住。但这样一个形象,放在不但是公司老员工、也是生理年龄较大者身上,却又不是主管,似乎也隐喻着社畜的大龄困境。为何献媚的姿态更加彻底,因为老无所依,因为越是老弱越是没有抗争的依恃了。
而迪伦,是个干劲十足的年轻业务骨干,生怕新人觊觎他的华夫饼派对。这也能投射到现实职场中的一群人,年轻热血、野心勃勃,被公司一些无谓的荣誉称号和小恩小惠吊得死死的,沉浸在个人价值的虚假繁荣中,也或许是尔文的年轻版本,体力精力和反应速度都还跟得上重复枯燥工作的那个时期。赫莉被华夫饼派对奖励惊呆了,一如屏幕前的我们也惊呆了,但迪伦高傲地让她不要垂涎了这荣誉之饼,因为他势在必得。可反思我们自己的职场处境呢,不也是如有雷同、毫不巧合吗,职称、荣誉和蝇头小利,吊了我们一年又一年。但换句话说,不加入华夫饼争夺大赛,又还有多少选择是向底层大众开放的呢?
至于佩蒂,应该对应着新人赫莉在Lumon内部的搅局者身份,作为一个觉醒的老员工,是一个反叛者形象,人生切割手术接受者第一个打破workie vs outie界限的开创者。他在外面找到了不认识他的马克Outie,预计是他的引路人。
对画面和镜头不太有研究,但这部剧里的环境和配乐,秩序井然到让我等小白也无法不留意。
Lumon大楼,从门前的停车场开始一路铺以严整的对称感,加上不让员工产生过多私人羁绊的严格保密文化,错时上下班、部门间严格隔离、私人与工作记忆血腥割裂,使得打工人总是独自行动在巨大而压抑的背景之中,透露出面对一种高度组织化的压迫系统人的无能为力。若想改变,岂不无异于蚍蜉撼树,身处这样的处境之中竟还要人承认自己是有选择的吗?
分离区被设定在地下室,没有自然光源,也没有自然关系,一切都是人造,一切都是系统化的。而通往这里的方向是——下沉。就好像是,workie是被痛苦版本的另一个自己Outie流放了,任他在不自然的世界里自生自灭。在这里,主张人的一切权利都显得荒谬可笑,不过是一个个空洞无力的词语,跟精检员们一个个拖进文件夹的数字没什么两样。
没有尽头的甬道,没有温度的白炽灯光,搭配虚假的楼梯间出口。这幢大楼仿佛是吃人的怪物,应和了赫莉那句“我是牲畜吗是食物吗”。是的吧,吃到骨头渣都不剩。
物理结构环境,也高度对应着组织环境,分离割裂、庞大压抑的。如同一开篇赫莉出场的那个画面,困局是层层叠叠、仿佛无止尽的。
哈莫妮(Harmony,和谐,也是充满讽刺)——马克workie的上司、也是他outie的邻居,在公司里显得盛气凌人,在外头监视着马克的一举一动,应该是个没有分离记忆的高管,但第三集面对娜塔莉——可能是Lumon的发言人时立刻矮了一头。神秘的实权组织“董事会”(The board)甚至从头到尾没有出现的“感觉”,只有扬声器的沙沙声和代言人的解读。而老板气十足的哈莫妮面对着这台扬声器时,表现得跟马克一般局促。
系统性的压迫,总是一层层的。
在现代人的生活中,工作占据了时间精力的大头,从工业时代的超时工作到如今的996制度,工作越来越无度地侵蚀着人们的生活。甚至于,每一次令人振奋的工作法案改革或是社会新闻事件,都只是催发着资本学会更隐蔽的压榨方式,乃至于在文化阵地上的攻城略地。
直到在面对着超时工作导致猝死的新闻时,同是打工人的群体都自觉生发出一些洗白资本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论调,尤是令人齿冷心寒。被工作榨干的现代打工人兄弟,竟连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能理解了,只是一味地沉浸在摆弄不知所谓的数据、争取不知所谓的称号和一层一层没有尽头的爬格子,活在有朝一日坐拥这个系统的妄想之中然后不断被系统化地吞噬。
在这样的故事背景里,这样前所未来的大变局之中,作为人类,我们如何认识自己,又如何面对自己?人类,区别于牲畜的自尊,到底来自哪里?工作和人,到底何者是手段,何者是目的?人之为人的价值感和尊严感缘何而来?什么才是构成人的基本要素?
而由工作-生活平衡话题引开的,如果能够通过技术手段将工作和生活完全割裂,是不是真的会踏入更美好的社会?科技进步在各领域全面铺开,对人类到底是祝福还是诅咒?如果人的意志和记忆一分为二,是不是有资格进行一场自己(Outie)对自己(Workie)的暴政?人是否有权利处分自己的意识,容许其中一半的自由意志被剥夺、被拘禁?
而片中,Lumon之外的社会大场景中,电视上、宣传小册里,也在广泛讨论着这些议题。
能看出马克是出于逃避痛苦的动机接受了记忆分离术,但也能看到Lumon提供的薪酬条件非常优渥连住房都一并供应,可是新人赫莉一开始的发问振聋发聩——我是牲畜吗?有吃有穿有住,乃至西装革履还能做美甲,就已经是人之为人的充分条件了吗?以及这样的选择,我们就真的对痛苦免疫了吗?放弃了自由意志、活在无知之中,不甚其解地面对世界,我们安全了吗?在马克身上还有一个隐藏的话题。痛苦可以被终结吗,可以被理解吗?要如何去拯救一个陷于痛苦之中的身边人?
还有,层层系统背后那个不开腔的扬声器背后,又是什么呢?是人吗,还是没有实体的算法,还是别的什么?人生于世,可以不去理解赖以生存的这个世界吗?
盲猜赫莉和佩蒂、作为两个变数,都会推着马克,去寻找一个个答案。或许能够战胜痛苦和虚无的,唯有创造和突破。
上海疫情,在单位封闭了半个月,回家又关了一个月。坐牢的滋味,每个人都真切地享受了一遍。五点起床一样抢不到菜,看新闻又可能被气出问题。人在家中坐牢,工作却一点不能拉下,元宇宙的乐趣尚未到来,饿肚子的危机已经满溢。
还是看喜剧演员转行导演的悲剧吧。
这部切割术一开始设定绝妙,但高开低走,节奏拖沓,9集最后为了保证下季下的hook几乎是在欺负观众了。
首先注意到的,是卢蒙公司的科贝尔的制服,接待处,公司建筑风格,基尔的侧面浅浮雕风格,有东欧和前苏联的美学影子,但说它是斯大林风格是不准确的,苹果风格的苹果剧,乔布斯孜孜以求的方尖碑式庄严洁净,在剧里面贯彻了大致一小半。老大哥化身蓝绿晶体管,不仅满足于在从外部观看你,还深入脑体,将你人格解离。
但看完9集,也不知道卢蒙公司的目的是什么,看这个剧情走向,大致是要滑向买办政治的阴谋论,所谓“基尔的孩子”,也无非重复了技术进步被集权洗脑术利用的政治学老路。被关在break room里接上测谎仪,这件事无需太高超的手段,乌姆里奇对哈利波特做过,白色恐怖对小四的父亲也做过,一间炎热的房间和一支笔,一堆写不尽自己罪状的白纸就够。格列佛游记中,某国思想警察的工作是检查人们的大便,以此来确保没有不适宜的思想被生产(排泄)出来,世界在进化,如今保安大叔不需要翻大便,从源头开始做切颅术即可。果然先进,洁净了很多。
马克思的话不好多说,不说也罢。
另一方面,主角Mark·S之所以愿意来卢蒙接受这份工作,全是因为情感受创,爱妻车祸惨死以后就陷入了危机。这和受到创伤而将自己原本人格压抑,解离的心理症候——人格分裂症是一致的。假定悲惨的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而分裂出一个承受痛苦,压力,和精神压力的人去承受。正如戴文在分娩中心遇到的孕妇,将部分的自己分裂出去承受孕产的痛苦,剩下的自己即可安享轻松惬意的生活,不过是代孕故事的另一个转喻版本。
新人格,baby人格,从出生就受到母亲(科贝尔)的严厉教导,训诫,但随着新人格的成长,也必然会遇到代际冲突,对权威的不信任和挑战,小分队的密谋,反抗,研习的都是这条道路。
人格既然能一分为二,自然也可以一分为四,四分为八,乃至无穷尽,夸张如污鬼大群,有上千人格齐聚一身的情境,无法统合的自我和分裂成碎片的记忆,每一个,都受人操弄,被人控制。
谋求统合,在个人,在时间流中是自我认识的路,在社会,是不同阶级群体寻找共识的路。但时间行至21世纪,没有佛洛依德也没有马克思,只有“基尔的孩子们”,分裂的污鬼。
类似于黑镜,Severance 想要用奇妙的科技幻想恶心观众,敦促思考剧中的道德实验。它成功做到了这一点。
从第一集 Helly R 被抛入一个名为分离层的人间炼狱时,观众就从故事设定里感受到了冰冷的,被剥削的恶心。到了最后一集,听到伊根老总像个僵尸一样说要让每个人享受 sever,成为 lumon 的一部分时,更深一层的恶心再次浮现。
影视作品铺垫了这么久终于露出独裁者,屠杀个体的马脚;印象最深刻就是 庵野秀明 的 新世界福音战士 了,把整个地球的人都给屠了,为的是完成他复活老婆的愿望。这么一种“人类共同体”在科幻作品里也已经被设想过了。但我想这违背了人类的本质,那样一种融合的东西不是人。
为何人类基因里的缺陷,导致总有独裁者出现在人类社会里。他们宣言要建立命运共同体,贬低其他人的价值。建造博物馆、纪念馆进行历史崇拜教育,为了宣扬自己的绝对正确,不可置否。
伊根家族就是如此,花费科技力量以推动奴役人的行为,发明分离技术生产奴隶,还在分离层建立永恒博物馆(perpetual room),在这个世界上创造真实的地狱。这令我反思,我身边也有一些像地狱。
自从年初,坏消息不断地传来。我在恶心、愤怒、哀伤、恐惧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就像是一场大型的残酷猎奇真人秀,向你展示着人是如何贪婪地、用尽一切所能恶心、施暴、抢夺他人的自由。
而一些被夺取自由的人在 “伟大的话语” 中迷失自我,陷入奴隶主的叙事中无法自拔。拔刀指向同样弱小的同伙,也令我感到震撼无比。最终这种惊讶在被消化后又成为了一股恶心飘散在心底。
Severance 里展现了 1984 般的爱情,而最终也被科贝尔女士恶心地掐掉了。勇气和反抗在爱的唤醒下成为角色的行动准则。在爱的呼唤下 Irving 摆脱了对伊根的忠诚,转身走向自己的幸福。这样的转变令我愉快,这也使得最终几集的收尾变得激昂,充满斗志。
你有没有想过把工作和生活完全分开,由另一个人格来帮你上班赚钱,而自己只需要躺平享乐?对于我们来说,最值得挣扎的拷问是——如果真的有这么一项“人生切割术”,你愿意接受吗?在你做决定之前,不妨先看一下本剧的类型标签:上面写着的,并不是“喜剧”,而是“悬疑、惊悚”。
2022年脑洞最大的美剧《人生切割术》,不止因为其剧情脑洞足够大,更是因为他们是真的要在脑袋上开个洞,并植入一枚微型晶体芯片,就可以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彻底“分离”,堪称极致的WLB(工作和生活平衡)。剧中,上班和下班的自己毫无关联。这意味着,生活中的你将永远不会知道这份工作有多么糟糕,无法回应另一半自己的呼救。但是对于正在上班的自己来说,却化身为了传说中的工作机器,有无穷无尽的工作。
“你每次出现在这里,都是因为你决定要回来”这似乎是某种警示性的寓言。这部剧为我们展现了什么是最顶级的“社畜”, 此外我还整理了一些有意思的口语表达,一起分享给你~
(as)right as rain这个词来源于英国 ,因为英国一年到头雨水充足,下雨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所以当人们表示一切正常的时候,就干脆用这个表达。
如果某人生病之后恢复,感觉好多了,就可以说:I felt awful yesterday, but today I feel as right as rain. 昨天我感觉很糟糕,但今天我感觉好多了。
可别翻译成“构成某人的一天”。在这里,make one's day就是给某人带来欢乐,有一种“你点亮了我的一天”的感觉。
比如说: I feel much better. You make my day. 我感觉好多了,你让我豁然开朗。 如果想表达自己因某人而欢喜,就可以说:You really make my day!
hop on原意是指快速“快速移动到某位置或某地”。hop是指跳跃,快速移动的意思。而hop on里的on和go on、move on里的on同属一家,都有“继续进行”之意,所以在这里可以理解为话题的跳转。
这里的take a beat不是字面意思“打拍子”,而是“冷静一下”的意思。类似于“calm down”或者是“cool off”。比如说:Let's just take a beat here, please. 我们先冷静下来好吗?
hell的意思是该死,可用作感叹词,表示愤怒、惊讶或用以加强语气。the hell可以表示“到底,究竟”,主要用在what,where,when,who,how之后,表示一种强烈的语气。一般是不赞同不赞赏的那种惊讶。
这句话其实只是加强语气,表达情绪,不算是一句骂人的话啦~ 比如说:What the hell are you doing? 你到底搞什么?
spot意为“(从许多人或事物中)找出,辨认出”。spot on可以理解为“准确,没错的”。“you are spot on”的意思和“you are exactly right”一样,表示你完全正确。 比如说想夸一道菜的味道好,可以这么表达:The seasoning for this dish is definitely spot on. 这道菜的味道可真是恰到好处。
这里翻译应该有误。“Low-hanging fruit” 的字面意思是 “挂在低处的果实”,实际用来比喻 “很容易做到,不需要太多努力的事” 或 “容易实现的目标”。就像从低枝上摘水果一样,不需要爬高,就可以得到。同样的,这个表达意思也可以用在人或者事上。比如说:All these ideas are “low-hanging fruit”这些想法都是比较容易实现的。
一说到 crash 这个词,恐怕大家马上会想到车祸“car crash” 或经济崩溃“economic crash”。crash 这个词还可以用来表达睡觉的意思,也就是 sleep。 比如说: I just need to crash for a while, 我需要睡一会儿。或者由于筋疲力尽一下子睡着了: I just crashed out.
speaking of…是“说起…”的意思,后面接刚刚谈论的话题,speaking of which中的“which”其实就代表刚刚说的事情。所以可以解释为“说到这个”。 比如刚刚在谈论的食物让你很有食欲,就可以说: Speaking of which, I'm hungry. 说到这里,我饿了。 再比如:Speaking of which, I have something to confess. 说到这个,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坦白。
喜欢不点赞,拖去埋了哦~
|本文作者:Zohra
|审校编辑:Juliet
当你不认为“你”的自由被侵犯后,你还会去保护“你”认为的自由吗?
牛逼到无以复加,完全无法预设是本·斯蒂勒的作品,高度提纯的概念,毫不含糊的表达,教科书级的调度,所有视听方面的元素都极简到冷淡,并异乎寻常地贴合主题与类型,令人震撼,脑补了数种或套娃或反转的走向,冲第三集开头近乎完美的调度,我赌导演不会烂尾
发现本·斯蒂勒是一个被低估的导演,平时总觉得他是一个明星,做导演的片子印象中有点鸡汤,看完他在这个剧里导演的几集,才发现他的能力远不比如此。他的镜头调度做的远比绝大多数市面上的电影都要优秀,让中间几集另一位导演的水平瞬间变得平庸。如果本·斯蒂勒导演整季,这个剧无疑会是年度最佳剧集,没有之一的那种。第一季最后生育线和爱情线的伏笔都有料,开始期待下一季了。
从职场戏切入,其实仍是一个卡夫卡式噩梦在“科幻时代”的复活演绎,繁复的职能部门叠床架屋无法窥其全貌,正是永不抵达的城堡的象征,几代资本历史如一个遥远未知的、无肉身形体的巨兽高高盘踞,以家族性的技术垄断的形式操控人类情绪,并将机械时代最宝贵的情感压榨利用,各种配置完全是现代企业的缩影,也可以扩展格局至更高权力层面;相较于近乎邪/教般的掌控、监视、规训、洗脑,个体为逃避创伤或达成目的而主动选择被切割、被异化,或许是另一层面的惊悚——outtie对innie的自己说“你不是人,我才是人。”清冷影像基调太适配人类孤独之声式的画风,白色办公室内的规整构图,迷宫般走廊里的幽深黑暗,变焦镜头的运用。
职场惊悚剧,终于看到了想看的题材了
上班这件事本身就是一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惊悚片
职场版心慌方,主题曲太魔性。然而人家就算是这样都是八小时工作制,我觉得还是人性限制了编剧的创造力,来咱们这走一遭肯定能拍出更惊悚的。PS女主是怎么做到正常走路都像走猫步的,姐真飒啊…… 第四集更新:各种规章制度出来后,相信大家都会觉得眼熟了….“基尔”简直是高级黑….完结更新:多线叙事反抗统治者,这才叫爽剧!
用极端夸张折射出一些企业资本家控制员工的可怕现实
近年来最怪异,最黑暗,最难以捉摸的科幻剧,在电影院和几百人一起看季终集效果惊人的好。主创主演都到了,几个fun fact: 主创dan原来是在造门工厂工作,五年前开始有这个想法因为极其厌恶上班;距离开拍六周迎来疫情,结果从三月拖到十一月;所有的戏都是一起拍的最后再剪辑分集,所以对于演员挑战非常大,尤其主角;妹夫的那本人生宝典一共写了50页;Ben Stiller说当觉得里面公司情节过于荒谬时,dan总能举出现实里的例子说服他,比如安利,又强调,我们不是在影射Apple,dan补充:对,是Google。Dan说他脑子里已经设想了十九季的内容。Apple已经宣布续订第二季。
#下班后谁也别想找到我。留下太多让人期待的悬念了,期待下一季!
按《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所说:“(打)工人对自己的劳动的产品的关系就是对一个异己的对象的关系。因为根据这个前提,很明显,(打)工人在劳动中耗费的力量越多,他亲手创造出来反对自身的、异己的对象世界的力量就越强大,他自身、他的内部世界就越贫乏,归他所有的东西就越少。”打工人都懂
只需理念一句话就创作出一部电影!你不需要工作,是工作需要你;马克思说资本控制下的打工人的劳动,就是人的异化,也就是非人,因为失去了自由,打工人失去了对劳动过程的控制。就算是爱好当工作,自己干就是完整的人,因为自己想停就停,想干就干;如果给人打工,不是想不停就停的话,那这工作就从爱好变成了惩罚。打工就是打工人的异化,这部剧就是将这句话扩大化、形象化、戏剧化了。驯服囚犯的最佳方式就是让他们相信他们是自由的。然后操纵他们做我们想要让他们做的。国外的社会治理不就是这一套的各种变形嘛嘛?The surest way to tame a prisoner is to let hem believe he is free好看想法好玩。而且结合了当下996.人工智能劳资矛盾自由与独裁。各种因素,打破颠倒重组
资本主义打工人的科幻惊悚剧集,上班时不记得外面的世界,下班则不记得上班的生活这设定总还比工作随时随地要“工作生活平衡”一点?第一集里面男主作为小头目隔墙提问女主的情景非常互害了,情节推进很慢,目测后面男女主会发展出恋情来。本斯蒂勒导演,他们这些喜剧人严肃起来还都挺吓人的(
还没看过第一季的人是幸福的,如果知道第一季这样结束,那我宁愿自己还没看过。
看完后决定多摸鱼,让工作人格和生活人格多多交流和融合
在那种一直有性感美女弹窗的在线网站看,没注意集数把第八集当第一集看了,然后234567无缝衔接看完也没发现看错了,我还鼓掌:好牛逼的倒叙啊
第一集非常惊艳,讲述故事方法让人意料之外。非常新奇的科幻概念设定。第二集剧情冲突的点慢慢隐现,有的后劲不足的感觉。主要角色选角都非常quirky,很对味。希望后面几集Ben Stiller别让人失望!
既《1984》又《美丽新世界》。人性由什么定义?记忆。捍卫记忆就是捍卫自由。它不可被外力篡改、截取、添加和挪用。一场冷峻的审判。人们被装进卢蒙的“盒子”,就像被扔进精神病院的人如何证明自己没有精神病?
特别库布里克那种科幻惊悚,寡淡到极致的剧情,不明觉厉的高概念,莫名其妙还是很想看下去,本·斯蒂勒能拍出来这个还是有点狠的
目前印象最深刻的台词 好消息是地狱是人臆想的 坏消息是人想的通常都能创造出来(剧节奏很慢 但又十分吸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