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十三郎粤语

爱情片香港1997

主演:谢君豪,潘灿良,苏玉华,梁汉威,吴绮莉,黄霑,周志辉

导演:高志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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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4-25 04:10

详细剧情

  开片是说书人因聚众滋事,被警察(黄霑 饰)带到了警局问话,借说书人之口讲述了粤剧金牌编剧——南海十三郎艺海浮沉的一生。作为江太史公的十三子,江誉镠(谢君豪 饰)自由顽皮,出入名流场所。一次偶然的舞会,他遇到了上海的千金小姐莉莉(吴绮莉 饰),然而双方有缘相逢,无 份结亲。后来,他跟随她来到上海,竟落得穷困潦倒。  2年后,回到了广东的家中,他已被学校除名。当时太史公已经年事已高,他便天天去看戏,从不受戏班老板薛老五赏识,到后来成为御用编剧一鸣惊人,人送绰号——南海十三郎。然而,时局动荡,他到了江西写剧本慰劳前线战士,因看不过同行媚俗之作,愤然出手,不欢而散。这时一次车祸,让他与昔日恋人重逢,可惜她已嫁给老外。十三郎郁郁寡欢,后来入寺修行,却在一次代人祈福的对话中,得知了自己家道中落的败局,他疯了……

 长篇影评

 1 ) 写给该影片的同好

《虹膜》稿件存档

《南海十三郎》在香港电影中的位置有些特殊。该片于九七年面世,并在当年的金马奖和次年的金像奖上备受青睐。然而与《香港制造》《春光乍泄》《甜蜜蜜》《宋家皇朝》等同期获奖或提名的影片相比,《南海十三郎》在美学上的异质和粗糙都让它显得另类。从媒介属性来看,电影《南海十三郎》似乎跟戏剧的距离更近些,因为它本来就是同名舞台剧的跨媒介复制品。舞台剧《南海十三郎》首演于九三年,翻拍电影时已在香港上演了近三十场。翻拍的原因,某些程度上是香港电影工业的贪图方便,希望用现成的剧本和演员多快好省地生产一部新产品。而结果是,它在香港上映时只得一两间电影院支持,票房可想而知,影片本身也在奖誉过后很快淡出观众的普遍记忆。

对香港人而言,舞台剧《南海十三郎》的影响力恐怕远远超过电影。二十几年来,该剧在香港的舞台上长演不衰,并在一年年的复演中确立了其经典神作的地位。很多老一辈香港人,是只知有剧而不知有电影。

香港人看《南海十三郎》,有一种身世之感。

南海十三郎实有其人,是六七十年代香港上环一带出名的乞丐和疯子。路人不知道他叫江誉镠,是二三十年代名震一时的粤剧剧作家和作曲家。其祖上富庶一方,父亲江孔殷曾经入仕,在晚清民国的广州颇具政治影响力。他少年富贵,青年得志,中年后渐渐潦倒疯癫,成了青山精神病院的常客。最出名的传闻是他曾频频报警,声称自己的一双鞋被人偷走,而且一人偷右脚,一人偷左脚,偷右脚的叫蒋介石,偷左脚的叫毛泽东,搞得他现在无路可走。

杜国威的剧本,编剧方法上不是给一个真实人物考证作传,而是让传奇的归传奇。传统粤语说书的“讲古佬”传统被平移到现代剧场中,用五个说书人构建的套层结构呈现一个众说纷纭的传说中的人生。时空转换极快,可以说是用香港速度来叙事。剧本从头至尾流露出一种广东人对粤剧和粤语文化的深入骨血的痴迷与怀恋,这是它在叙事上最深刻的动力。剧中的南海十三郎几乎就是一个这样的化身。实际上历史上的他几乎没有什么作品保留下来,关于他的才华因此难于求证。但在剧中,粤剧历史上名动天下的人物,从薛觉先到唐涤生,都被他的天才之光吸引,围绕着他打转,因为剧中的他代表了粤剧之魂。

从剧本到演出,《南海十三郎》的成功和风靡很大程度上要归因于谢君豪对一个天才角色的惊艳演绎。他的表现或许说明只有天才的演员才能诠释天才的角色。九三年该剧选角时试演十三郎的有三个演员,各自有各自对剧本的理解和诠释,导演古天农和编剧杜国威在三人中一眼敲定了谢君豪。谢君豪后来回忆,他对十三郎的演绎不是理性和思考的结果,“我一看剧本就直接这么演了”,“不是我找的,是那样一种感觉找的我”。谢君豪的十三郎,习惯于隔着眼镜用上眼白看人,眼珠流转,嘴角上翘,手舞足蹈,体内像有一个蓄电量永远百分百的小宇宙。很多人觉得谢君豪演恃才傲物演得好,不如佩服他在展现天才的速度感和神经质上毫不费力,恃才傲物是天才的结界和凡人相撞的自然结果。《南海十三郎》上演二十几年来,演员班底更替了无数,演十三郎的却永远是谢君豪,实现了演员与角色的永久绑定,成为经典的活化石。

谢君豪的表演风格适用于舞台,剧中的其余角色也一样是舞台风格,电影版的《南海十三郎》在改编时对表演方式的相应调整不足,观众看影片时一开始可能难以入戏,需要逐渐适应。不过舞台表演的照搬在电影中也有观看经验极度舒适的时候。其中之最,当为唐涤生上门给十三哥抄谱的名场面。前面一场戏,三个打工人以车轮战的方式给十三哥抄谱,而远远跟不上十三哥创作的速度;此一场戏,唐涤生和十三哥棋逢对手,抄谱变成你追我赶的共同创作。吟唱式的创作有别于日常情境,舞台表演风在这场戏里得到了最合理的发挥。电影的这一段落在观赏性上优于舞台剧版。大量的近景和恰到好处的特写用节奏感极强的连贯性剪接组织起来,创造力在二人之间不断流动,天才遇天才的势能和动能被展现得淋漓尽致。由于两人是反串花旦,表演中自带一种惹人发笑的造作,在娱乐性上和港产喜剧片殊途同归。据谢君豪说,这一段落用了半天时间就拍完了,而且是单机拍摄,可谓香港速度的又一体现。不过单机拍摄的一个结果是唱的片段不完全在一个调上,属于穿帮性质。

《南海十三郎》最感人的一场戏是两人重逢,情感内核的密度之高,已经超越了所有表现方式对技巧的追求,电影和舞台剧对这一段落的处理都回归朴素。“我再见恩师,心中百般痛,仿似宝剑泥絮尘半封,昔日壮志与才气全告终”,这些词句很难不让人想起顾贞观那两首著名的金缕曲,“季子平安否,便归来,平生万事,那堪回首。”“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其中的情感,偏离了粤剧本身的生猛和缠绵,是文人式的知遇和自怜。

《南海十三郎》从唐涤生遇十三哥开始,整个后半部影片,都充满了文人立言的色彩。其中一些台词段落可以摘抄流传。比如“我要证明文章有价。再过三五十年,没有人会记得那些股票……可是一个好的剧本,五十年一百年,依然有人欣赏。”“你那么有文采,不用写这些庸俗的剧本来迎合观众……眼光放远一点,观众的水准越来越高……”九七年的杜国威大概没有想到,这些台词会在二十年后的内地互联网上广为流传,给仍旧愿意在创作上有所追求的行业人打气。这大概也是此片在内地口碑日隆,话题度日增的原因。

电影对舞台剧的改编有一处别具匠心。五个服化道一致、符号意味浓厚的说书人在影片中变成了一个具体的“讲古祥”。这一角色在讲故事的过程中有几次微妙的变化。庙街的开场是标准的讲古佬表演,有一种做张做致的距离感。到了警察局的密闭空间,故事就变得日常和私密起来。故事里有小男孩和疯癫了的十三叔对着一张空空白纸大赞雪山白凤凰的情景,赤子和疯子眼中所见略同,观众看到这里会有一种不知身在几重空间的恍惚感。这个赤子,就是讲古祥自己。等到故事讲完,黄霑演的警察问他是否识得南海十三郎,他却摇头否定,说自己不过是“一个潦倒编剧在讲另一个潦倒编剧的故事”。说书人的身份在这里突然掉了皮,让他前面的叙述瞬间变得虚幻。等到讲古祥出了油麻地警署来到街上,电影在这里出现了神来之笔。讲古祥带着观众仿佛置身于异度空间的香港,满街皆是疯癫潦倒之人。他与年轻模样的南海十三郎擦肩而过,并转身追随而去。这一段落是整部影片中最具电影感的片段,像是街头随手抓拍众生相,有一种与前面的戏剧风格迥然不同的真实感,真实到令人难以承受。

这两年,我在研究生课上讲到九七前后的香港电影,都会放《南海十三郎》给学生看。学生来自天南海北和不同的本科背景,每次放到这个结尾,都有人呆傻在座,有人默默抹泪,有人对着片尾字幕“献给全港编剧共勉”痴痴出神,很久出不了戏,可见影片的力量。《南海十三郎》的后半部风驰电掣,历史的洪流倾泻而下,人在其中不知如何保全尊严和体面。影片看似写天才不容于世的故事,实际上像在写人如何体面地告别这个世界。疯癫是体面,早死也是体面,天才的终结有一种时代落幕感,而影片在不断的反身自照中,在假作真时真亦假的叙事中,留给观众无限的空茫。

 2 ) 南海十三郎:粤剧天才的两世人生,世俗难容,知音难寻

人头攒动的庙街夜市,成片的简易棚户区,镜头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掠过一些测字的、相面的、唱戏的,唱评书的,然后才转向一个拳掌翻飞的说书人讲古祥(陈志辉饰)。

南海十三郎的传奇故事被他演绎得娓娓道来:

「心声泪影女儿香,燕归何处觅残塘。红绡夜盗寒江雪,痴人正是十三郎。」

1. 雪山白凤凰

故事从「失鞋报警」开始讲起。1960年前后,警署接到劫案报警,对方操一口英文,让差佬们误以为是洋人报案,大为紧张。

警察到达现场,贫民窟的房顶上蹲着一个疯子(谢君豪饰),说自己被人抢劫了一双鞋。

「偷我左边鞋的是英国佬,偷我右边鞋的是日本仔。中国人的鞋都被他们偷光了,无路可走。」

警察(黄霑饰)问他名字,他说自己是「雪山白凤凰」。

说书人紧接着介绍,此人正是六十年前的粤剧名编剧江誉镠,艺名「南海十三郎」。

短暂的开场,就将「南海十三郎」才华横溢,既糊涂又清醒,既偏执又疏狂的形象淋漓尽致地书展开来。

晚年潦倒的「南海十三郎」自诩「雪山白凤凰」,寓意「遗世独立、纤尘不染」,这本身就是他半糊涂半清醒的证明。

你说他糊涂,但他似乎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你说他清醒,精神失常颠三倒四的样子明明就是癫狂。

2. 文章有价

这是一个讲述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名动省港的传奇编剧家江誉镠的传记故事。

个人的才华与傲骨,遇上颠沛流离的时代。经过亲情、爱情、友情,然后眼睁睁地见证美好的逝去。

十三郎江誉缪出身广东南海县,祖父是大茶商,父亲清末中举,乡里尊称为太史公。

太史公享誉天下的有两点。一是他倾力打造了一个美食王国,是当时粤菜最负盛名的家族之一,「太史蛇羹」人尽皆知;二是他为人侠义豪爽,1911年广州起义失败,他协助革命党人潘达微把七十二烈士收葬黄花岗。后来太史公死于文革——抗拒乡政府审讯,绝食而亡。

江誉缪是太史公最宠爱的儿子,排行十三。天资聪颖个性顽劣,港大学医期间为追求一见倾心的姑娘Lily而失踪。

两年后,他衣衫褴褛回到家,其实家中已经中落,母亲正与十二房姨太太凑私房首饰钱,帮太史公强撑门面。

十三郎以教书为业,业余去戏园听戏,结识名伶薛觉先并自荐剧本《寒江钓雪》,大获成功。

那是一个戏曲高度繁荣,编剧为王的「黄金时代」。北有「四大名旦」评选掀京剧热潮,南有「薛、马争雄」激起对粤剧创新的探索。

20岁出头的「南海十三郎」一举成名。那会儿的十三郎正值创作巅峰期,文思泉涌时他同时创作三部剧本,找三个编剧凑一起替他抄录,对方还抄不过他的口述速度。

赶走三个「二十七流编剧」(三个九流水准凑一起,正好二十七流)之后,少年成名,生性执拗恃才傲物的十三郎终于遇上知音:他的徒弟,日后誉满香江的粤剧名编剧唐涤生。

至情至性的十三郎遇到了想证明「文章有价」的唐涤生。伯牙子期,一杯君子茶,亦师亦友一唱一和,成了全片里情感上最暖色的好时光。

3. 两世人生

很快,抗战爆发,戏班解散。十三郎用激将法地把唐涤生赶去了香港,自己跟随劳兵团去了前线。

然而,大仁大义的救国战歌敌不过短裙大腿香肩美人对战士的诱惑。坚信做戏如做人,编剧应当引人向善的十三郎与邻团编剧任惜花大打出手,在业内留下了神憎鬼厌凶悍傲慢的名声。

战后时移势易,脾气古怪个性执拗,拒绝哗众取宠的十三郎失去市场,落魄街头。

在他最潦倒的时刻,他与初恋Lily重逢。红颜早已嫁为人妇,甚至认不出他,这令他大受打击。

他独自踏上回广州的火车,然后从火车上跳了下去。严重的脑震荡让他从此疯疯癫癫。

这是他人生分水岭的一跳。

往前,他是风光恣肆满腔壮志的「南海十三郎」,往后,他是遗世独立离群潦倒的「雪山白凤凰」。

后来,广州解放,太史公担心儿子神志不清语无伦次迟早会惹来麻烦,把他送到了香港。

流落街头风餐露宿的十三郎偶遇好友薛觉先,却以「洗身不如洗心」、「人可以被妒忌,不可被同情」为由,拒绝对方的收留资助。

茶馆里,十三郎与唐涤生重逢。

「相见若似梦,自从别去匆匆。此刻再重逢,咫尺隔万重。我再见恩师,心中百般痛。彷似宝剑泥絮尘半封,昔日壮志与才气全告终。江中雪,泪影两朦胧,辜负伯牙琴,你莫个难自控。知音再复寻,俗事才未众。」

合作一曲《蕉窗夜雨》后,他似乎又有了重新振作的希望。

然而,话音刚落,在唐涤生新戏《再世红梅记》上演当晚,唐突发脑溢血猝然离世,年仅42岁。生平知己的早逝,彻底浇熄了十三郎重拾壮志的最后一丝希望。

后来的年月里,他时而疯癫时而清醒,进过精神病院,遁入佛门替寺庙当过导游,却偶然在前来供奉灵位的盲人口中得知了父亲丧命的消息。

4. 借古明志

颠沛流离的动荡年代里,活着的人是最痛苦的。

知音难遇,所以天才孤僻世难容。作为一个天才,十三郎活得太久了,以至于不得不眼睁睁地见证一段段世事变迁,面对一个个亲友离世。

「天才是永远不会跟世俗妥协的。」电影编剧透过说书人的口说,「千万不要自认为是天才,因为真正的天才只有两种结局:要么是像南海十三郎一样早疯,要么是像唐涤生一样早死。」

漫长的人生变成了煎熬。十三郎34岁开始疯疯癫癫,74岁才去世。在后来漫长的40年里,只有那副「雪山白凤凰」,才是支撑他勉力维持生命的信念。

守着「雪山白凤凰」,其实是一个遭遇文化失守道德沦落的落魄弃儿,在努力守住他为人的信仰。

对十三郎而言,这可能是他历经人世劫难,唯一能够让自己守住本心的办法:四处流浪,将生存需要降到最低,不再为俗世烦恼——虽然这看来不正常更不体面。

通过讲古祥这个旁观者的角色,导演用轮回解构和套层手法,在推进剧情的同时,电影也表达了对这种特立独行、铮铮傲骨的「雪山白凤凰」精神的追随。

粤剧的好时光早已一去不复返了,一如90年代末开始面临变数、岌岌可危的香港电影。

在电影的最后,说书人被警察问及跟南海十三郎的关系,他回答说:「这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编剧,在讲述另一个穷困潦倒编剧的故事。」

片尾字幕的那句「献给全港编剧共勉」,更是已经直抒胸臆——通过南海十三郎的故事,投射90年代香港电影人的现实命运,并借此抒怀明志。

5. 解读「癫狂」

1997年,改编自同名舞台剧,由杜国威编剧、高志森执导的电影《南海十三郎》上映,一举拿下同年金马奖及金像奖多项荣誉。

当年同台竞争金马奖最佳男主的,是王家卫执导张国荣主演的《春光乍泄》、蔡明亮执导的《河流》,以及陈果执导的《香港制造》。拿到今天,每一部都堪称经典。

在香港电影行业日新月异,越来越强调创新和突破的90年代,面对强劲的竞争对手,主题传统风格规整的《南海十三郎》能杀出重围,在证明其品质不俗的同时,也能看出当年业界对于电影背后蕴含的大格局的重视。

个体命运随着家国变迁辗转沉浮,于国于家的大忠大义、于情于友的深情厚谊,都遭遇俗世难容。最终一个天才为保留内心信念,决心以疯癫姿态游走人间。

这是一个被艺术重塑过的传奇人物传记,故事编剧杜国威是这样解读十三郎的「癫狂」:

「当你看到一个人不去追求大屋、跑车、名牌,他是否已经发疯?或许我们太过重视物质享受了。其实人生还有没有其他值得追求呢?南海十三郎,曾经富贵过、享受过,生活无忧。他突然间不想追名逐利,这到底是疯癫抑或看透世情呢!有时候,我也会欣赏『乞丐』,他不用为生活上琐事而烦恼,也不为金钱利益与人争执冲突;更不会为感情、事业、金钱而跳楼自杀。他只会为生存而生活,他不是更懂珍惜生命的人吗?」

优秀的作品是靠创作者的心血供养而成的。

若非那点痴,那点狂,那点不愿妥协的执念,观众或许永远也听不到十三郎经典的《寒江钓雪》、《女儿香》、《燕归人未归》,听不到唐涤生传唱至今的《帝女花》、《紫钗记》、《蝶影红梨记》……

这种对于至高艺术的追求,跨越时空界限叠印到当下,代代传承,才让优秀的作品有了面世及传世的可能。

- THE END -

 3 ) 剧老但思想不老

十三郎是个极具传统中国味的读书人,且是个疯疯癫癫、反应快、骄傲、固执、不给人留面子的聪明读书人。谢君豪完全将这些特色演出来,挥洒自如、彷佛他就是那个动不动就翻脸的天才疯子。谢君豪抓住了十三郎的神韵,该狂时狂得无法无天,该怒时怒得眼欲喷火,有好场戏都可以看到他头上爆青筋,比如怒骂任惜花;沮丧、消极的时刻看起来又是那麼无奈,从眼神、表情、肢体语言上都彷佛就是十三郎再世。
看完剧,感觉到悲哀,不是十三郎的悲哀,是其他人的悲哀,是社会的悲哀,时代的悲哀。十三郎这样的人,我们甚至没有资格同情他。他是“雪山白凤凰”,不想雪白的羽毛被玷污。他疯了,只有疯才可以逃避当时肮脏的现实。也许这对于他也算是最好的选择。
有人认为“天才”就是疯子。在他们看来,这些人的行为与疯子无异,只可惜这些人只是看到了他们的行为,却不能理解他们的思想。活着自己狭小的世界里,坐井观天,也是很可悲的。然而真正的疯子是无所畏喜、怒、哀、乐的,而被误认为是“疯子”的这些才子们,却大都有着刻骨铭心的苦痛。其中,不乏对社会对现实的不满,可是面对社会的飞速发展却又表现得束手无策,毕竟历史的车轮是不可能倒转的。

 4 ) 私心藏密意.专访谢君豪节选

近日因缘际会,逼着编辑点头,自己欢天喜地地去采访了来北京出演话剧《情话紫钗》的谢君豪先生。见面前一周通电话,激动得问好就打结,深深有负专业精神,谢生倒在通话中爽朗大笑,颇温良坦诚。见面之后虽然不得不暗暗感叹“十三叔老了”,却依旧为谢生目光语言中的一派天然灵气所倾倒。身为港人,谢生普通话极好,真个是妙语连珠。我手记得一阵狂乱,他却一派悠闲说得开心。“谢老师,稍微慢一点,没想到你普通话讲这么好啦。”“唉呀小姐,录音笔呢?”言谈之间,仍有十几年前《南海十三郎》中那个张口便是新鲜粤戏佳句,使旁人记得叫苦不迭的天才编剧十三郎的风采。

杂志约稿,不能以文章全面目示豆友,望海涵。

Q:从电影《南海十三郎》到话剧《情话紫钗》,似乎您的演艺生涯总与粤剧结缘。平时您自己也票粤剧么?可以顺便给我们讲讲粤剧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A:我不做票友。要自己舞台自己做衣服自己拜师学艺,还要自己找观众,忙不过来呀。我不过是业余中的业余
  粤剧呢,就是“活”,生猛,开放,热闹,古灵精怪。好似广东菜,鱼虾蟹蚌都端上来吃,生猛!有段时间你去听,会发现它真是有点“怪”呢。那是“薛马争雄”时期,名角薛觉先和马师曾争霸,两方各出奇招,改革传统粤剧。他们引进“打真军”,就是让演员真刀真枪地在舞台上对打;“禁爆肚”,就是不让演员在场上随意发挥改词;吸收西洋音乐,京剧,甚至是老上海流行音乐,甚至英语。粤剧也不仅仅是做大戏的,也有只唱不演的“天台歌手”。除了生猛和热闹,它也有独具岭南情调的幽怨之声。所以有趣。

Q:您这次出演的《情话紫钗》被形容为一部穿越剧,如果可以,您想穿越到哪个地方的哪个时代?
A:唐朝吧。最发达,最美好,最开放。唐诗用广东话念最好听啦,哈哈,我刚好会广东话!李白在诗里说,胡姬压酒唤客尝,哈哈,唐朝也是有洋妞的!还有“唐朝豪放女”呀,夏文浠演过的鱼玄机,一个女道士,“易求千金宝,难得有情郎”,敢爱敢恨!唐朝的男人就去走遍大江南北,结交江湖人士,承接魏晋风气狂放不羁,多好!

Q:您曾被比作香港的达斯汀•霍夫曼(Dustin Hoffman),后来又被赞是中国版强尼.戴普(Johny Depp)。如果下一个角色您可以自己来选,您想演谁?
A:我什么都想演,又什么都不想演。班底好,朋友好,剧本好,演什么都可以,哪怕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部份,有大家的信任,也会做出好东西来。现在来一个大导演,一过来就说:啊,我要拍一个大电影啊!《王子复仇记》!你来不来?结果一看,班底合作都不好。我说,谢了!人不能贪慕那个虚荣。


Q:当年凭《南海十三郎》一举拿下金马影帝,而后您却归于平淡。其中有什么沉浮的故事吗?我们很想知道。
A:我没有归于平淡啊。之后的生活应该说比我在话剧团更多姿多彩。拿这个金马奖确乎对我意义重大。《南海十三郎》本来是我们香港话剧团的一个戏,是众位师兄弟和我一起琢磨、排练出来的。结果改成了电影,还拿了奖,我就感觉:我们这帮人还行啊!若论班底,这电影也是当时香港比较有光辉的组合了。
  拍完这个电影,合作得很开心,还得了个外号。(什么外号呢?)“影帝”啊!凭着这个外号还可以混口饭吃(笑)。也因为这个外号,别人对你的表演多了一份信任,凭着这份信任我便满足。

Q:您的演艺经历极其丰富,电影、电视剧、话剧一个不少。在一个演员的心目中,是如何衡量这些的?或者说那种表演让您更为痴迷呢?
A:我以为,一个演员如果要成熟,如果要全方位健康发展,这三方面的表演都必须要接触,要深入,不分轩轾。去接触和深入不是说演一次就可以算的,要常演常总结,多花时间才会有自己的看法。三种都演,才能算一个全方位的演员入了门。否则连门都没有。我三种表演都喜欢,三种表演都必须喜欢。

Q:您的FANS都是什么样的?您认为她们为什么喜欢如此低调的你?
A:我的粉丝都是些好人呀,要不然怎么会喜欢我呢(笑)。我不低调,你看我这打扮的(戏谑)。我不低调也不高调,不躲着你们记者也不迎着你们记者。我最正常啦。他们就是喜欢我正常吧。


Q:请简述一下您的生活品味和您对生活品质的要求。
A:其实我对生活没有什么要求呀。没什么让我发烧的。平时听听粤剧,打打球,但都没到那种让我沉迷,非它不可的地步,几乎都是可有可无的。
  只有演戏是一定要有的,演戏就是我的生活。生活要简单。加减乘除,要用减法和除法。我追求纯粹,纯粹不能加,加起来就不纯粹了。

Q: 作为资深表演人士,您自己平时会去看话剧吗?可否向读者推荐一下您个人认为值得推荐的剧场和如今有演出的剧目呢?
A:前段时间还在香港看了一个剧,《不道德的审判》,比较沉重的一个戏。在北京的话就是首都剧场,人艺。在香港的话多啦,香港文化中心,香港艺术中心,香港演艺学院,香港大会堂。大会堂是殿堂级的,七十年代就有名了,我进了香港话剧团之后第一次登台就是大会堂,印象深刻。

Q: 您是第一次在北京进行话剧演出,面对北京的观众紧张吗?
A:不紧张。我期待去了解北京的话剧观众。舞台就是与人沟通的场所。《情话紫钗》也在上海演过,在上台之前我也会担心,这是个很港味的戏,观众听不懂粤会不会不理解,但是演出效果很好。北京人艺的剧团来香港演过茶馆,我那时普通话很差,常常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是我觉得这个戏很好,能感觉到那种京韵,京味儿,北京文化。如果有谁跟他们或者跟我说,“兄弟,先学会广东话/普通话再来演!”哇,那不乱套了!语言是话剧的魅力之一,但不是全部。我相信语言表演之外的弦外之音,能感动观众。

  采访完毕,忍不住起身鞠躬连声“谢谢”,谢生亦起身,躬身曰:“不敢,希望能帮到你。”刹那间眼眶湿润,只不知那十四年前的才情自矜,如何变成了今日的一派清平。
  后观《情话紫钗》,谢生出演固佳,终归淡然。

 5 ) (ZZ)南海十三郎为何火了二十年?

《南海十三郎》这出戏演了20多年,至今所到之处仍场场爆满,个中原因,主演谢君豪和编剧杜国威有着他们各自的理解 。 1993年,香港舞台剧界的金牌编剧杜国威根据电影粤剧传奇编剧江誉镠的生平经历创作了话剧《南海十三 郎》。 当时,谢君豪被选去和另外两位演员竞争“十三郎”这个角色,“我们三个演出来的十三郎感觉都不一样,一个是比较公子哥的,一个比较潦倒的,我是比较狂放的、傲骨的,导演就选中了我。” 《南海十三郎》正式上演后不久,香港新光戏院大剧场主席李居明表示,“十三郎”这个角色只能由谢君豪演出,根本无人能取代。在此后的二十几年中,谢君豪在多次复排中一直在演绎这个角色,如今的《南海十三郎》也成为了众人心中“代表了香港舞台剧最高演出水准”的绝对经典。 1997年,电影《南海十三郎》入围台湾电影金马奖,在电影中继续扮演“十三郎”的谢君豪击败了张国荣,获得了金马奖“最佳男主角”。当时几乎不会讲普通话的谢君豪,只能让普通话也不灵光的吴君如帮忙翻译发言:“我很荣幸作为舞台剧演员能够拿到分量这么重的电影奖项。” 2016年4月15日,话剧《南海十三郎》将在北京天桥艺术中心上演,再次谈及这个自己演了二十多年的角色,谢君豪说:“如果当时不是我演,那么现在人们心中的南海十三郎就会是别的样子。” 一 “千万别想成为天才” 从1993年至今,演了二十几年“南海十三郎”的谢君豪被认为是这个角色无法取代的演绎。 这是一个“天妒英才”的悲剧。“南海十三郎”原名江誉镠,广东南海县人。 因在家中排行十三,因而取艺名“南海十三郎”。江誉镠的父亲江孔殷是晚清进士,也是曾经富甲一方的广州美食家,人称“江太史”,“太史蛇羹”就是江家家宴中最有名的菜式。同时,他也是粤剧名家薛觉先的徒弟,电影皇后梅绮的叔叔。 25岁时,十三郎已是红遍粤港的金牌编剧——《心声泪影》《燕归人未归》《梨香院》《李香君》等都是他的作品。薛觉先主演十三郎写的戏,每次打广告,“南海十三郎编剧”都在上面,而薛觉先的名字在下面。戏一开演,就会成为城中热事。 至于十三郎的才情,在戏剧舞台上是这样呈现的——每当兴之所至,他会同时口授三个剧本让人分别记录,每个剧本都一气呵成。 “才情是很多人都有,傲骨却不是每个人都有。”演了23年“南海十三郎”的谢君豪正是凭借这种对于“傲骨”的理解才拿到了这个角色,“他的傲骨是岭南文化中知识分子的一种特别风骨,是广东人独有的意气——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 也是因为这种“傲骨”,“南海十三郎”尽管前半生被捧为戏剧天才,后半生却被这种性格所累,成了世人眼中的疯子。 戏中的十三郎因为看不惯劳军演出中的软色情表演,动手打了同行;写电影剧本又因为被导演乱改而翻了脸;即便走投无路也不愿意接受伯乐薛觉先曾经的竞争者的编剧邀约;他是戏痴更是情痴,感情受挫后就始终孑然一身……落魄江湖,形容枯槁,从名编剧变成疯子、乞丐,直至最后冻死在寒夜的街头。 “千万别想成为天才。天才只有两种结局,一种是早死;二是疯了,悲剧收场,因为天才是不会跟世俗妥协的。”这句台词也成了《南海十三郎》这出戏流传最广的一句点题之语。 二 “疯”的真相 在谢君豪看来,“南海十三郎”最执着的事,不是他的财产,不是他的朋友,不是他的叛逆, 而是他的傲慢与傲气。 戏外的现实生活中,关于“南海十三郎”是真疯还是装疯的争论一直都未停息。侄女江献珠在回忆十三叔的时候曾经写道:“说他疯吗?他记得每个子侄的名字,不会弄错我们的父母。说他正常吗?他的话里玄机,谁也参他不透。” 1975年,江誉镠本人曾受邀在某报纸上写自传。他用一首七言诗概括了自己的一生:“归来百载厌嚣尘,一路归程赎一身。只手耕耘天欲雪,壮怀如我更何人。”说到戏剧,他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戏剧化的人生!戏剧是了解人生再把人生启示出一条正确的途径,现在戏剧界并不能把中国的前途启示出来,真是一个最大的遗憾!所以,战后我就不编剧了。” 因此,如果真像他自己说得那样,那么所谓的“疯”或许也只是一种逃避。 “其实所有路都是他自己选择的,选择用一种态度去面对这个世界,年轻的时候他非常恃才傲物,到潦倒的时候他选择用疯癫的态度面对,都是他的选择。”谢君豪如此解读十三郎的疯癫。 一出戏演了超过二十年,每一个阶段重演,谢君豪都会将自己的人生体悟置于角色之中。20多年前,谢君豪对南海十三郎的遭遇充满了不平之气。“替他抱不平,也是为自己不平,那时的自己也是这样的一种人生态度,恃才傲物,对想要追求的东西执着,死都不放手。”而 20年后,再演十三郎,谢君豪用的最多的词不再是“遭遇”,而是“修行”。他将角色的前后反差演成了两世为人的感觉,“他在用疯癫的外在面对这个世界的过程中,尝试慢慢地把以前执着的东西一件一件放下。而他最执着的事,不是他的财产,不是他的朋友,不是他的叛逆,是他自己傲慢和傲气。” 三 为什么那么多人爱十三郎? 杜国威 在舞台上,谢君豪就是恃才傲物的南海十三郎,而现实中作为演员的他却是平和而低调的创作者。从1989年香港演艺学院科班毕业进入香港话剧团算起,他出道已经整整27年了,在隐私无所遁形的香港演艺圈,他一直都是安静的“影帝”,零绯闻,从不炒作,被媒体称为“绯闻绝缘体”和“人肉避雷针”。 虽然有金马奖影帝的称号傍身,多年来在影视剧领域也算是高产,但在香港,谢君豪的成绩还是多出自舞台演出。这些年来,谢君豪出演过2000多场话剧、60多部舞台剧,也是香港话剧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席演员。 他说,舞台对他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上世纪80年代,北京人艺的《茶馆》在香港演出时,还是半工半读做剧院领位员的谢君豪就被于是之、蓝天野、英若诚等人的演技迷倒。后来自己登上舞台,他多次描述过这种感受:“舞台就像我一人站在悬崖边上,前面是无尽的空间,我用最大的力气喊出去,听见声音回来,我享受这个回音。” 对于这么多年来,《南海十三郎》这出戏为什么还可以打破粤语演出的障碍,受到各地观众的热捧,谢君豪和编剧杜国威给出了不同的答案。2014年,复排这部戏时,谢君豪曾有过疑问,是不是只有中老年观众才爱这出戏。结果那次演出却意外收到了年轻人的追捧,交流中,谢君豪发现年轻人也许就是喜欢有个性一点的人物,他们爱看有才华的人坚持自己独立价值观的故事。 而杜国威则有些悲观,在他看来,今时今日很多人还是很迷恋南海十三郎,大概是由于人们都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心中很多牢骚,而南海十三郎放荡不羁、愤世嫉俗,随时都可以将老板臭骂一通,人们就会投入到南海十三郎这个角色中,认为自己如果是他就好了。 “我努力去想象他该是个怎样的人,但他从不入梦!我十分喜爱南海十三郎,但我知南海十三郎一定不喜欢我,我是个惯性妥协,惯性接受现实的人,我也不能似疯非疯地去活上三十多年,但每念及他,仍是热泪盈眶,因为,一个编剧去写另一个编剧坎坷的一生,实在需要无比抑制去抽离自己!”杜国威说。 看天下344期

 6 ) 唯有失败最动人

我在杨典的书里读到过一些极具启发性的话,比如,“文学是生活的反相”,比如,“我们是顺着在生活,倒着去写作”。假如对这些话真心赞同,那么,《南海十三郎》这样的电影就好像被排除在外了,因为,显而易见的,我们在其中体会到一种血淋淋的真实,我们会觉得,这是生活的真相,而不是什么“反相”。

除此以外,杨典还说过,“不事文学才是真文学”,显然,十三郎并非“不事文学”之人,但他又非常接近我所理解的“真文学”,那么是不是说,文学应该有两种评价体系,一种针对卡夫卡式的,以一个巨大的比喻来描绘个体的主观世界,另一种则是呈现绝对的真实,绝对的真实与巨大的比喻,就好像一个圆的起点和终点,在极端处汇合?

我想不是这样的。极端的真实(纳博科夫盛赞托尔斯泰可以还原一节十九世纪的车厢)与巨大的比喻同样只是表象,它们包裹着文学的核心,即镜中的世界——“生活的反相”,无关乎细节是创作还是还原。

而《十三郎》这部电影,正可以在这方面给我们一些启发。

我没有评价电影的能力,只能将它看作是由影像和表演完成的叙事。

电影的开头,潦倒的说书人在讲述南海十三郎的故事。香港电影特有的市井气息中,有一种活泼泼的生命力,而电影也正是从这种极具当代感的活泼泼的生活场景中迅速地切回到过去,两个场景几乎并行出现:潦倒脏污、咒骂殖民时代和外国人的疯子,与传统的才子佳人场景中的贵公子,他们是同一个人。

观众在这一刻即被吸引,因为他知道,他即将看到一整段失败的人生,并且这下坠的人生正好与时代的巨大变迁同一节奏,不管如何讲述,都将让人唏嘘不已。——因为我们都知道那段历史,我们也都知道失败。是的,我们熟悉失败,熟悉得仿佛我们曾在人生的某个阶段系统地学习过它,就像我们学习抗战与建国。

但《十三郎》的好,它的精彩与逸出常轨之处却在于,十三郎人生的失败与他所处的时代之间的共振是以一种我们无法想象的方式发生的。我们不是因为了解那段历史才理解十三郎的悲剧,而是相反,我们借由理解十三郎的悲剧而走出一段历史,我们恍然大悟,所谓世事沧桑或时代变迁不过是大梦一场,我们走过自己的人生,如同走过一个秋日,“内心生长的一切不断剥落”,顷刻之间,便“今夕成往昔”。

十三郎正式的失败,是在劳军演出的时候,但假如就此认为十三郎败于世风日下,则未免肤浅,毕竟他抽鸦片和娶了十三个太太的父亲不见得是高尚的。

仔细回忆我们会发现,十三郎总在喊一些口号,年幼时,他要打倒封建迷信,但一见到家中的粤剧名伶,知道要唱戏,便立刻把打倒封建迷信抛诸脑后,一心想听戏;参加舞会时,嘴里说着国仇家恨当前,鄙夷奢靡的舞会,但一见到莉莉小姐,就立刻忘记国仇,甚至做出买下所有奖券的十足纨绔的举动。国家命运没有让他放弃学业,但莉莉小姐却可以让他立刻跑到上海——这就是十三郎的痴,对国事的浮于表面的关心反倒是他的迂阔。

十三郎的创作只能生发于他的一段痴,不能生发于他的迂。电影此处的叙述独具匠心,十足巧妙:十三郎在上海两年的经历绝口不提,直至薛五哥开始唱《寒江钓雪》,上海的往事才历历在目,也在观众面前上演。人生最初的失败往往是情欲的受挫,电影刻意地把十三郎对莉莉的追求表现得有些猥琐,因为它必须在一段唱词中,在粤剧名伶曲折的唱腔里,才能成为美好的,否则,就只是不堪的往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于是我们也就发现,劳军演出以及随后的十三郎的创作中,只有他高尚的迂阔,却绝无他任情而动,任性而为的痴绝,他的戏也因此不再动人。失去了那种动人,他的戏不过是一个逝去时代的旧诗文,新的时代的哪怕最庸俗的创作也能够打败它。不能认为这是粤剧的失败,否则就无法解释后来的唐涤生的成功,不是人们不看戏,是他写不出来人们要看的戏。电影以一种夸张的方式表现新时代的剧作与十三郎的剧作之间的不同,我们会发现,十三郎的确在与最庸俗的东西抗争,但他自己的东西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被时代抛弃了,也被自己的才华抛弃了。他并非不知道这一点,因此,所谓的不与时代妥协,只是不再创作的借口,他的愤懑与痛苦其实指向自身,坏脾气只是一种掩护,将自己与那个抛弃他的时代隔绝开。同时也在疯癫中与故友隔绝,像唐吉可德般英勇地与并不存在的敌人抗争,滑稽又高尚。

其实,十三郎的失败并不始于劳军演出,他实际是败于唐涤生。唐涤生是他的学生,他的挚友,他的知己,同时也是他的竞争者。他最初即是败于唐涤生那一段“文章有价”的议论,这段话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他怀疑自己所写的东西只是囿于当前的时代,称不上超越,也做不到超越;他怀疑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天才,只是运气好,迎合了大众的品味。正是这种怀疑让他开始执着于宏大叙事,执着于教化观众而不是打动观众。(这也是他身上旧时代文人的烙印)

但再次见到莉莉的情动,让他终于超脱了那种致力于教化的创作,回归到“吟咏心碎”的痴绝的创作心境。所以,电影直至此处才完成了关于失败的叙事,从唐涤生的出现到莉莉的再现,是十三郎人生的转折,无论在怎样的历史背景下,这一转折都将上演,甚至,在任何一个人的一生中,都必将经历如此这般的失败。

不过,天才(十三郎当然是天才)是难以忍受这种失败的。早慧的天才多早夭,晚成的天才则大抵孤苦,因为人生的失败中自有一种令人悲痛欲绝的悖论,它或是消耗尽,或是激发出一个人全部的创作的激情。

对照兰波的谜一般的人生(他穷其青年时代寻找绝对的诗的语言,了悟此事难有进展后,以不到20岁的年纪,远走非洲,死在荒漠),不难发现,十三郎的落魄中隐含着同样的逻辑:无法再写诗,就成为诗

电影最动人处就此开始,不再“事文学”的十三郎成为了文学本身。

所谓的“文学是生活的反相”,在《南海十三郎》这种呈现血淋淋的真实的电影中也得到最真切的体现。他越是孤独凄凉,观众就越是沉醉其中,真实世界中会惹人不快的脏污与疯癫,在叙事中变得诗意且动人。

并且,作者几近露骨地在提示着观众,不要同情他!这不是要你同情,十三郎不要廉价的同情!他要你面对一个脏污的乞丐,感到顶礼膜拜,感到自愧不如,他要你认同这种痴绝直至疯癫的人生。

他要你知道,在十三郎的内心深处,他的看似空洞的后半生,就如同那幅《雪山白凤凰》,在一无所有的空无中,被诗意的想象激发时,会展现出全部的,具有毁灭性质的美本身。

燕归何处觅残塘

心声泪影女儿香

红绡夜盗寒江雪

痴人正是十三郎

 短评

谢生最好的片~~~所谓曲高和寡,悲哀的不是曲高的孤傲疏狂,而是和寡的短漏浅薄.

10分钟前
  • JulyC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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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与唐涤生那一段也算荡气回肠,此生既已不枉,又有何憾......看阿唐满面正气欲讨个文章有价,预料“黄金蚊纸、世界大事全部都系过眼云烟”,亦大可一笑置之——只管沉浸于曲词的绮丽多致就好了....

15分钟前
  • Conn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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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段我几乎以泪洗面,特别是十三与唐涤生重逢那段清唱,我正在切葱花,在厨房里禁不住持刀大哭:我再见恩师,心中百般痛,仿似宝剑泥絮尘半封,昔日壮志与才气全告终,江中雪,泪影两朦胧。辜负伯牙琴,(你莫个难自控)知音再复寻,(俗世才未众)。天下码字的人都该一哭。

17分钟前
  • dany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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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杜国威的当年一定也很苦

18分钟前
  • 大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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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与全港编剧共勉

21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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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的金像奖,哥哥的《色情男女》输给谢君豪的《南海十三郎》,一直为哥哥难受,今天看完,才心服口服啊,少一颗星,只是因为配音。

25分钟前
  • 我这个笨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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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下 传记性质,却有了个说书人作引子讨巧。人物强烈的个性极大增加了故事的可看性。时代背景联系不是特紧密,相比《梅》《霸》的宏大,但反而让人感觉舒服。粤戏的文化贯穿始终,非常有趣也开眼。谢君豪是个能人,编剧也很强大。几次盈眶,又再笑出来。全港编剧共勉的口号激动人心。看得给力盛赞佳片

27分钟前
  • U 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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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作,我以前还说美国有《阿甘正传》,韩国有《国际市场》,中国怎么没有呢?原来,中国的阿甘鞋子被偷了。

31分钟前
  • 电气白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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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哭了好多次,那个说书人应该是当年一起睡一晚的小乞丐。最后一些乞丐的镜头让人好生生怜。天才的两种下场,早死晚疯。天才不会跟世俗妥协。倒也佩服他父亲,十二个女人一个个用情过来,每个都有情。仆人也有情,难怪到死都拿着一张白凤凰。一个编剧讲另一个编剧,共勉

36分钟前
  • 瓣瓣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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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豪是个戏骨。

41分钟前
  • 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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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样,总之他是个天才。不过,千万别以为自己是天才,因为真正的天才只有两个结局,一是早死,就像唐涤生那样;二是疯了,悲剧收场。因为天才是永远不会跟世俗妥协的。”多好的港片。

43分钟前
  • 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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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人正是十三郎啊,可惜里面的女演员都丑,不过“宝莲灯禽兽版”又笑死我。看到后期又哭,又差点抖,最后的结曲爽过旋律死金

47分钟前
  • 左胸上的吸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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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老汇影城香港影展大银幕观影,画质修复帧帧赏心悦目,原版粤语声声触动心潮,多年来一直不看渣画质是对的,好久没有泪牛满面的感觉了,一直在想,曹雪芹的故事如果拍成电影该是什么样子,应该就是《南海十三郎》这种样子,但基本没人拍得出吧!香港电影、电影人97回归前最后的体面谢幕,悲凉与荣光,焦愁与桀骜,都给了十三郎,此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香港电影了!

51分钟前
  • 内陆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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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字很多,难以概括,以至于久不能平静…索性删掉浅薄的文字。和霸王别姬相比,抛开对张国荣的喜欢。这部电影完全在其之上。

56分钟前
  • 锐涵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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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要不是后来知道那么多人因为这部片子爱上了谢君豪,我还以为自己有病。

59分钟前
  • hitchhi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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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此片之前我心中的港片最爱是男人四十,但是看过这个片儿之后,我想不会有任何一部香港电影在心中能够有更重的分量了。好编剧,好演员,好题材。真的难以想象谢君豪演的时候不过三十出头,居然能把这个人物的一身才气、傲骨、滑稽痴顽、嬉笑怒骂、沧桑低回演的那么自然。真是爱煞。

1小时前
  • 曼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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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见恩师,心中百般痛,彷似宝剑泥絮尘半封,昔日壮志与才气全告终,江中雪,泪影两朦胧,辜负伯牙琴,你莫个难自控。知音再复寻,泪盈两朦胧。

1小时前
  • 鲱鱼和橘子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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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浓,落雨飘,最是观影好时光。十三郎,艳香江,争传唱佳句佳章。世难料,天弄人,墨笔难敌刀与枪。本是文人又傲骨,岂肯屈膝世俗眼光。师徒重逢,不免泪两行。主仆再遇,心中徒悲怆。潦倒客死黯神伤,人间难留白凤凰。雨未停,拍打窗,心中感慨涌一腔。观此佳作,影迷共勉,人生遇挫又何妨?

1小时前
  • 之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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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潦倒编剧在讲另一个潦倒编剧的故事 哈哈哈哈哈哈

1小时前
  • 次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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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声泪影女儿香,燕归何处觅残塘。红绡夜盗寒江雪,痴人正是十三郎。

1小时前
  • 顾俏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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